谭美拟好停战倡议书,用腕表发给日本首相和中国总理。
“发啦?”任雷问。
“发了!”谭美转头对黑皮鞋说,“我要喊话,请打开话筒!”
“你想劝住下面奔逃的人?”任雷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得试试。”谭美咳了一声,开始喊话,“同胞们,我是世界和平大使谭美。我刚从中华岛飞来,知道前线的战况。中日争岛之战,目前只限于海战。落在深圳北郊的导弹,可能是日本潜艇误发的。大家不要惊慌!请大家各自回到家中或单位,照常生活,照常工作!”
喧嚷。拥挤。争扯的人们,有的停了下来,有的越抢越凶。
飞行器从机场慢慢地飞向车站,一遍遍地重播着谭美甜美、温馨的喊话。
但是,惊慌的人们,愤怒的人们,绝望的人们,依然在堵车站,在夺机场。
“该走的顾客走不了,该来的顾客出不了站,人越聚越多,交通瘫痪,必然会出更大的混乱!”谭美忧心忡忡地说,“我得下去劝他们!”
“下去劝?”任雷惊呼,“你不要命了?愤怒的人群会踩死你的!”
“人们不相信政府,喊话的作用不会太大。”黑皮鞋看看下面,支持谭美下去。
飞行器低低地盘旋了一周,最后悬停在火车头的上方。
谭美从悬梯上跳到火车头上,晃了晃,站定,对拥挤在车门口的人群说道:“你们就是挤进了车,但铁轨上到处是人,火车走的出去吗?”
“你是什么人?!”一个光头男吼道。他没有挤进车门,愤怒地踹着车厢。
“一旦打仗,你有飞机逃,可我们咋办?”一个少妇拥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挤得汗淋淋的,但她的脚始终插不进车门。
“我招呼警察来维持秩序,已经买票的可以先走。”谭美看人群越挤越凶,担心发生严重的踩踏事故。
“警察?你说警察?警察早被冲散了!”一个瘦弱的男青年被人潮卷到了车门的右边,怨气冲天地说。
车站门口,有人摇晃着铁栅栏。一眨眼,众人掀翻了铁栅栏,推倒了砖围墙。背着包裹的,牵着小孩的,搀着老人的,蜂拥而入。车站内,只有黑压压的人头,如暗黑的水在奔流,在翻卷,在咆哮。
“越来越危险了!你赶紧要政府派警察部队来!”任雷焦急万分,冲谭美喊。
“哦?”谭美一惊,急忙按下腕表的红键,喊道,“深圳市委,深圳市委,我是世界和平大使谭美!客车站危急!火车站危急!机场危急!请速请军队来维持秩序!”
站台下,不知是谁踩了谁的脚,有人开始争吵,谩骂,接着推拽,打斗。围观的人开始朝前涌动,像巨大的泥石流滚滚向前,呼啸向前,荡平了山陵,荡平了房屋,荡平了树木。地上,人压着人,人枕着人,妇女露出了一个背,小孩露出了一个头,老人露出了一只手。死的死,伤的伤,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有的人激怒了,追打着孤单的警察,愤怒地骂着:“要你们警察有什么用?死了那么多的人,你们在保护谁?!”
一些青年爬上了火车顶,挥舞着砍刀,向谭美冲了过来,一边吼着,一边骂着:“中国的和平都维持不了,你还有脸维持世界和平?!”
谭美微笑着看着他们,想劝说他们。
一个青年举刀向她的头砍来。
谭美急忙一躲,说:“你们要遵守秩序!”
又一个青年举刀刺向她的腹部。
谭美又慌忙一躲,大喊道:“你们不能乱来!”
“不要命了,你?!”任雷急忙跨出舱门,一把攥住谭美的右手,将她提上悬梯。
谭美见飞行器飞了起来,愤怒地喊道:“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追过来的几个青年向空中劈着,骂着,吐着唾沫。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啊?”任雷死死地抓住谭美的手,骂道,“人一旦失去理智,看见谁,谁就是他的敌人!”
“我是深圳市委吴书记,三万部队迅速赶到!请你们继续做好疏导工作!我们决不能没有开战先就内乱了!”
谭美听到腕表的语音回答,激动地说:“我们在等,在坚守!”
谭美爬进舱里,坐下,喘了几口粗气,对下面喊话:“请大家冷静!请大家站在原地!解放军马上赶到,维持秩序,拯救伤者!”
飞行器又绕着火车站、汽车站、机场缓缓地飞行。
谭美不停地喊话。
“敌人还没有打来,我们先就乱了,这行吗?假使敌人真的打来了,我们怎么保护自己的家人,怎么保护自己的领土?我们要冷静,要镇定,采取最好的方法,化解眼前的危机!”谭美劝说着发怒失控的人们,“大家要听警察的调遣,维持秩序,站在原地,等待救援!”
远处有军车鸣笛开来。
奔涌的人潮慢慢地平静下来。
然而,在公路上,汽车、摩托车竞相奔逃,车祸不断。
“中国出远门打工的人太多了,一旦发生战争,必然造成交通拥堵,甚至瘫痪,这很危险!”任雷忧郁地说。
“几年前的一场雪灾,就让南方的交通几近瘫痪……”谭美忽然想起那年一场并不太大的雪,“我们必须顺着国道喊话,疏通道路!”
黑皮鞋觉得有道理,伸了伸大拇指。
飞行器在离公路五十米的上空,缓缓地飞行。
谭美轻轻地喊着话:“中日之战只限于海战!请大家不要惊慌,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地面的车慢慢地开始减速,慢慢地落到飞行器的后面去了。
任雷忧心忡忡地说:“假如爆发大的战争,人们争相逃出城市,流浪在路上,那中国的交通……”
“没有战争,人们自然涌进城市,相互取暖……”黑皮鞋插话道。
“有人想到了交通会影响经济发展,可又有谁想到了交通会影响战争决胜?……”谭美忽然幽幽地说。
任雷、黑皮鞋突然望着她说道:“你,成熟了!”
“啊?”谭美惊讶地盯住他们。
笛笛!
这时,谭美的腕表上出现了一条短消息:中国核潜艇有一颗导弹误射到日本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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