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的,是水么?模模糊糊的,是烟么?
是天呀?像碧玉浸泡在凉凉的、浅浅的溪水中。摇摇荡荡的,那是有棱有角的紫红色的太阳。哎,那个,大概是云了,像雪白的棉团,在玻璃上缓缓地滑过。阴阴的,仿佛高高低低的树;也许是峰峦?也许是峭壁?林中,啊,是林中!弥漫的,飘浮的,是轻纱还是薄雾呢?瞧那!几点亮光,远远的走来。是含羞的星星么?
早晨,或者是黄昏?隐隐约约的山崖上,一行枯树,在天的那一边,没有柔韧的繁枝,也没有滴翠的密叶,只是孤寂地沉默着。细细的蛛丝,从遥远的地方曲曲折折地爬过来,上面依稀驮着无数的黑色精灵。蠕动着,蠕动着,是蜘蛛么?不,是小燕子!娇柔的袅袅的鸣声,如片片桃花,轻轻地,缓缓地,飘在水的上面。清凉的风,摩挲着碧蓝的透明的百褶裙。百褶裙上,缓缓地漂着一只银船。小小的,弯弯的,果真是银船么?不是的?那又是啥呢?
汩汩咚咚,水声悠悠。真的是小溪呀?不?是地陷湖?那该有粼粼的波纹和习习的水风。野鸭和鹭鸶呢?都飞走了?怎么飞的呀?西边那墨黑的,巍峨的,大约是山峰了?它的倒影宛然衔着南边那弯弯曲曲的树林的娇姿。嗨呀,好多好多的热气!缭缭绕绕的,笼罩住了这一切的一切。
多像梦呀!无数的金丝和银丝飞舞着,缠裹着任雷。他继续坠落。模模糊糊的洞,飓风般的旋转着,如同百慕大三角的漩涡,要把他吸进去,吸进去!他呼喊着,呼喊着,但周围不见一个清晰的人影。朦胧的水面上趴着一只健壮的红青蛙,鼓着水汪汪的两眼和圆溜溜的腮,咕嘟嘟,咕嘟嘟,哒!是在嘲笑他吧?任雷恼了。
熟悉的人影。是谁?!全身埋在雪白的云中,只钻出一个头扭动。四周全是金色的圆圈和耀眼的光斑。她是谁呢?飞泻着的黑色瀑布;雾蒙蒙的脸;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呀,是世界幸运星谭美!
谭美参加联合国组织的世界幸运星大赛,荣获冠军,作为世界幸运大使,公费游历世界,传播爱心与幸运。
“怕是落在宇宙的黑洞里了,我们?”谭美在呜咽。
不可能。
不可能的。
“我们只可能落在宇宙的虫洞里!”任雷愤怒地伸出手,猛抓黑暗。但黑暗软软的,溜溜的,像肥皂泡儿,没有可以抓住的把儿。再定神看时,黑暗却如他家门前的那口千年古井了。
听老人们说,古井是汉代的遗迹,历代祭祀者有过无数,无数的活人和死人。是血的丰碑了。出发前的一天,他带着谭美,用长长的绳子系着重重的石头,试过深浅。黑咕隆咚的,没有底儿呀!古代金城人惶惶然,说是地的窟窿,居住着一位魔仙。他会吹魔笛。那声音,呜呜咽咽的,凄凄切切的。响的时候,人们赶紧丢下去童男童女,安慰它,祈祷它,祭祀它。这是古代的习俗了。后来呢?后来……他陪着世界幸运星谭美离开了家乡,作为谭美游历世界各地的专任记者和保镖伴行。
在北京出发时,谭美当着众记者和联合国官员的面,严肃地向任雷约法三章:“一,你是记者、侍从和保镖,一切要听我的!二,你只是我的随从,不得同我谈恋爱,不得侵犯我!三,你要尽心尽力,配合我完成游历世界、给世界带去幸运的重要使命!否则,我可以随时辞退你!”
“好,我发誓!”任雷一手捂胸,一手举起,向天发誓,“我坚决完成任务!”
找个月薪八千元的工作真的不容易呀,现在大学生就业又这么难,任雷就忍了,接受了这些条件。
“遇到危险,你不会先逃吧?”
“不会。我发誓!”
“你不会半途而废吧?象猪八戒一样,老吵着要回高老庄……”
“不会。我……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嘻嘻嘻!保镖同志,就生气啦?”
“我象生气的样子吗?哈哈哈哈!”
“你呀,嘻嘻!”
于是,两人背上旅行包,告别众人,上了京广火车……
“谭美,我们是落在千年古井里了吧?”任雷惶惶惑惑。
谭美凄然一笑,终于想起先前跳车摔到悬崖下湖泊里的经过。“是出中国边境呢。你不记得了?在客车上……”
是的,想起来了,是在客车上!
两把匕首,两把菜刀,四条健壮的汉子!
他们的目光阴冷,像匕首一样,刺得乘客们缩短了一半。于是,瑞士表,上海表,金项链,银手镯,纸币,支票,陆陆续续地跳进了一只黑色的大提包。
“抢劫啊!”坐在车子中部的谭美突然惊叫一声。
任雷被退缩的人们压成了一块条形饼干。
客车在剧烈地摇晃。
左边是陡壁,右边是悬崖。
悬崖的下面,是碧清碧清的湖泊。
“嚷什么?豆芽菜!”灰衣魔鬼向谭美甩过去重重的两耳光。
叭!叭!
一个黑衣魔王的粗壮的手,凶狠地摊在前座红衣少女的胸前:“你的钱!”
“我……我,我没、没有钱……”红衣少女瑟瑟发抖。
“舍不得啊?老子叫你舍不得!”黑衣魔王用匕首在红衣少女胸前一挑,只听得一声惨叫。接着,刀光又在她的耳边一闪。
“噗哧!”一只耳朵,血淋淋的,跌落在任雷的脚前。
但红衣少女不再惊叫,而是怒视着黑衣魔王。鲜血从她的耳根滴下来,从她的胸前涌出来。
任雷紧攥双拳,两眼涨红。他用臂膀碰碰身后的几位壮汉,又用眼睛暗示说:“我们一起上!”
一个壮汉迟疑不决。
一个壮汉不动声色。
一个壮汉埋下了头。
一个壮汉往后退缩。
……
一个刚从珠光宝气变成俗里俗气的胖女人,碰碰任雷的手,小声劝道:“小兄弟,装糊涂,就能保全自己!”
“大哥,我们帮你提袋子啦!”一个长发的男子和一个艳丽的女子谄媚地笑着,帮黑衣魔王提起那个装钱的大提包。他俩似乎在向大家示意:管它天与地,管它魔与人,管它是与非,管它善与恶,模糊就是一种美,模糊就是一种活,反抗就会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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