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笙离开盘涂洞的时候还没到午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入夜。他并不是想走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游荡。林中的夜风沁凉,暗处的灌木从里蛰伏着野兽。襄山的树木高耸入云,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一大片黑沉沉的树叶。
平笙飞身上去,落身在错综的梧桐树上,他拨开梧桐花,远处的血月当空挂着,如被野兽撕开的伤口,流淌着鲜润的色泽。
平笙在树尖上站了一会,他不想回盘涂洞,于是就在树叉上坐下来,倚着树干闭目入睡。
他做了一个梦,醒来时开已大亮。阳光刺目,斑驳的叶影摇晃在他脸上,令人有些眼光瞭乱。平笙坐了一会,刚想落身下去,突然听见从远处传来凄厉的呼喊声。
有人在叫救命,听那声音,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平笙想,莫非是被野兽袭击了?他低下头,循着声音看到有个女人正从远处的草丛里手脚并用地往山上爬。
那女人后面还有三个粗汉,手里拿着刀棒紧追不舍。
原来是山下那群打动的土匪,他刚到襄山的时候,曾经远远看到过这群人,没想到追上山来了。
平笙坐在枝丫上,表情冷漠地看着那女人拼命呼喊逃命,并没有要去理会的意思。但他逆光坐着,漫长华丽的尾翼垂下来,被那女人一眼看到了。那女人眼睛一抬,一下便看到了坐在树上的平笙。她如同见了救命稻草般狂奔到那树下,大声道:“公子救命!救命!!”
平笙低头看了她一眼,那追在后面的几个粗汉趁她喊话的功夫,一下将她追到捉住了。那女人被摁在地上,眼睛盯着平笙声还在嘶力竭地喊救命。
那几个粗汉顺着她的眼光往上一瞧,正看到坐在树上的平笙。一时几个人都停下了动作。
“喂!”一人晃着手上的木棍,朝平笙指了一指,道,“你什么人!下来!”
平笙低头看着,瞥过眼没去理会。底下几个土匪面面相觑了一会,一人骂道:“什么玩意儿,竟然不回老子的话!看我不把你人揪下来!”他手吐了口唾沫,磨拳擦掌之后要往树上爬。那树高少说也有二三十丈,那人爬了几步便被另一人拽了下来。“爬什么树,砍了不就完事!”那人手中正拿着斧子,朝着树干便抡了下去。
那人气力极大,铿铿凿了五斧,四人多粗的树干竟开始摇晃起来。三人合力推了一把,那梧桐树咯咯响了几声,树身一倾,便快速倒了下去。
平笙连忙展开背后的翅膀落下地去。那高耸入云的梧桐树在他身后呯地倒下,咯吱几声卡在树枝间不动了。
平笙落稳了,翅膀轻煽了煽便收回去。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土匪盯着平笙,那看流光溢彩的翅羽在平笙身后开出巨大孔雀屏,一恍又如空气般不见了踪影,脸上顿时吓得没了血色。
平笙回头看了一眼被砍倒的梧桐树,心中一股火燥冲涌,盯人的眼眸都泛出了鲜红的血色。他上前一步,伸手一掏,面前站着的那人心口一破,心脏如熟透的石榴从胸膛里掉了出来。
那人没发出任何声音,直直便倒下去丧了命。另两个目睹了这一幕布,大叫了一声“妖!”撒腿便往来路跑。平笙皱头一皱,闪身到路口,回身一劈手,两人的脖颈溅出一蓬血花,怒目圆睁地倒了下去。
平笙收回手静站了一会,直到地上血流成殷红的一片,淌到他的脚下,他心中的怒火才略平息一些。
他平时并不会这样火燥,这几个人不知怎么就惹起了他这么凌厉的杀意。他觉得自己有些反常,但方才血溅之刻,他心里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那感觉如此美好,如果现在面前还有个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再劈一刀。
那女子倚着树干,浑身打哆嗦地盯着平笙。
平笙瞥了她一眼,走到一具尸体的旁边,蹲□去将那人的心脏挖了出来。挖心的时候那人还在动弹,直到平笙用力将那心脏扯出来,那人才没了动静。
平笙用妖力引出其中的心血,于掌化成一颗血玉。这血玉看上去浑浊不堪,与鹤眉给他的大不相同。平笙想不通为什么,但管他的,反正都是人的心血,想来也没有什么差别。他这样想着,便将那血玉含进嘴里去。
那血玉在他唇间丝丝化开,香气如糖一样地迷人。
被救的那女人还坐在地上,抓着一旁的树干浑身抖得如筛糠似的。平笙的舌尖尝到血的甜香,心情大好,他走过去低头看那女人,道:“襄山下面的山道上有土匪,你一个人怎么敢到这里来。”
那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舌头打了结似的说不出话:“我……我我我家兄长病,病了!我到到这里来给给他找青青青纣草……!”
平笙笑道:“我是妖,吓坏你了?”
那女子低着头,没敢再回平笙的话。平笙道:“我不会杀你,你走吧。”他话音一落,那女人便扶着树干站起来,看也没敢看平笙一眼,忙不迭往山下跑了。
那女人手脚都软着,还没跑出百米,突从旁边的灌木从中窜出一个人影,红发黑袍,竟是鹤眉。
这人应该是闻到此处的血腥味,被吸引过来的。
那女人正从鹤眉眼前跑过,鹤眉的眼光追着这女子停了三数,一个跃身上前将那女子拦了一下来。平笙在高处看着,心下一惊,唤道:“鹤眉!”他话音才落下去,便见那女子身体一瘫,软软地就倒在了地上。鹤眉正站着,手里握着一颗人心。
鹤眉从山下走上来,停在平笙面前摊开掌心,道:“王,你是不是要那个女人的心血?”
平笙生气,忍不住伸手打他一巴掌,斥道:“你乱来什么!谁叫你杀了她!”鹤眉被他打得偏过脸,抬头看了一眼平笙,不知所措地问:“王……我又做错了什么?”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血水,道:“你不是饿了出来寻人的心血吃吗?这女子想逃,我帮你杀了,有什么不对?”
平笙没什么心情跟他解释,于是转身往山上走。鹤眉看他是往盘涂洞的方向去的,心中一松,起步跟上去道:“王是回盘涂洞吗?”
平笙道:“不然去哪里?”
鹤眉被他噎了一声,心下却是欢喜,刚刚那一巴掌全当是平笙心情不好撒的气。他跟着平笙走了几里,问:“王,刚刚那些土匪是你杀的?你是不是还吃了他们的心血?”
平笙没回鹤眉的话,鹤眉带着担心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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