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皱皱眉头,心头虽有不适,可还是好言好语:“谁叫我命不好,两个苦命孩儿活不到成年,自个儿论品貌也不及宜妃,如今年岁渐渐大了,皇上怎还记得我?往后也左不过是一辈子当贵人居冷宫的命啦!可妹妹和几位姐姐不同,妹妹年轻貌美,惠娘娘生了大阿哥,养了八阿哥,贵妃娘娘家世显赫,都是有位份的,怎样都是能咽下这口气的!”
平贵人撇撇那花瓣似的鲜红小嘴:“姐姐说得轻巧,可别忘了,人家也是有儿有女养着,再加上肚子里那个,保不准儿,哪天要越过了皇贵妃去!”说罢,她又看看温贵妃,可是温贵妃的面色平静得令人失望。
惠妃嗤笑一声:“太子要做了皇帝,我瞧她就成皇太后啦!比咱们都高贵!”
平贵人恶意地纤眉一挑,讥笑道:“哼,太子!也不瞧瞧太子身上流了一半咱们赫舍里家的血,好歹我也算太子的姨娘,做太后,哪轮得到她一个四品佐领的女儿!”
“妹妹的意思是……他日太子继承大统,难不成要尊你这个姨娘为皇太后?”惠妃看好戏似的笑道。
“……”平贵人一脸心虚。
此时,温贵妃瞪了她们几个一眼,喝道:“好啦!都不许胡说!皇上圣躬万安,你们竟也敢大逆不道说出这种话,要让旁人听见了,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论家世,温贵妃的父亲与平贵人的祖父都曾为辅政大臣,也都受了爵位,平贵人本不用看温贵妃脸色,可是论品级,平贵人低温贵妃三级,尊卑悬殊,所以平贵人不得不闭嘴。
平贵人低头不语了,温贵妃继续说:“宜妃生性率真,颖慧过人,贞静循礼,谦和宽仁,她身上有太多咱们寻常满洲格格没有的东西,皇上喜欢不足为奇,就连老祖宗和皇太后也都像亲人一样疼爱她。”
平贵妃嘴快,立刻说:“我瞧就是她把皇上和老祖宗哄得团团转,将来哄来皇后的宝座!”
“胡说什么!”温贵妃眉头微皱,心头却也有同样的顾虑。
“嫔妾没胡说,宫中上下全都这么传的,后位悬空已久,自姐姐和孝昭皇后大行,皇上就不再立后,不就是要等着有朝一日提拔她阿玛三官保,再立她为后嘛!”
温贵妃摇了摇头,不曾听过这样的谣言,这样的谣言又是何时起的?她深深望了平贵人一眼,平贵人眼神闪烁,温贵妃叹了口气,说:“你把皇贵妃放哪儿去了?那是皇上的亲表妹,难道还抵不过一个郭络罗氏?皇上真要立她宜妃为后,又何必将后宫主事大权交予皇贵妃手中,直接让她郭络罗氏进位贵妃与我平起平坐,再与皇贵妃分权不就得了!不然,如何叫人心服口服!”
平贵人愤愤地说:“我就是气不过她那得意样儿!咱们祖上帮着爱新觉罗打下江山,功勋大过她家一个小小佐领不知多少,任谁生个阿哥,也比她生的那几个高贵啊!”
惠妃看看闷头不响的温贵妃,她也是同宜妃一道进宫的,可人家郭络罗姐妹接连有孕,高贵的贵妃却一无所出。
惠妃笑了笑:“瞧你说到哪儿去了,人家不是还有太子,那可比咱们生的都要高贵呢,您说是吧,娘娘。”惠妃看向温贵妃。
温贵妃已经没了表情,说:“天色不早了,深秋夜里凉,都早点回去歇息吧!”
言罢,温贵妃步子急匆匆地往前走,通贵人跟了上去,平贵人和惠妃还在后头对眼嘲笑。
通贵人跟着温贵妃,压低嗓门安慰道:“贵妃别往心里去,皇贵妃早年进宫都一无所出,您还年轻,总会有子嗣的。”
温贵妃一脸怨念:“哼,皇贵妃自个儿肚子确实不争气,可她还有四阿哥,可是我呢?”
她之前教训平贵人的气势一下子没了,撇下通贵人领着侍女回到自己的长春宫。
长春,长春,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拥有长久的春天?她的青春全都给了那个叫“玄烨”的男人,可她的男人,身为帝王,拥有无数女人,如今又被一个女人迷得不认后宫,看都不看她一眼!贵妃又如何?皇贵妃又如何?皇后又能如何?全都不及一个宜妃!
长春宫里一片寂静,她坐在宫女刚刚铺好的锦缎被褥上,用美丽的鸳鸯锦被蒙住头,哀伤地哭泣了。
此时此刻,她不用顾及家族威望,不用顶着姐姐的光环,她放下沉重的包袱,脱去“贵妃”的帽子,尽情感受自己只是一个孤寂凄凉的、没有亲人可以相依、时时担心自己命运的可怜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注:
[1]南府:即后来的升平署。清代掌管宫廷戏曲演出活动的机构,隶属内务府,始于康熙年间。道光七年(1827),改南府为升平署。
[2]南戏:中国北宋末至元末明初,即12~14世纪200年间在中国南方最早兴起的戏曲剧种,中国戏剧的最早成熟形式之一。南戏有多种异名,南方称之为戏文,又有温州杂剧﹑永嘉杂剧﹑鹘伶声嗽﹑南曲戏文等名称,明清间亦称为传奇,就其音乐──南曲来说,则是一种重要的戏曲声腔系统。为其后的许多声腔剧种,如海盐腔﹑余姚腔﹑昆山腔﹑弋阳腔的兴起和发展的基础,为明清以来多种地方戏的繁荣,提供了丰富的营养,在中国戏曲艺术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昆曲源于昆山腔,南戏不代表昆曲。
PS:魏珠的身世是我杜撰的,请不要深究。但此人确实存在。【对不住了,魏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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