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御案上早已凉透的茶水,咕嘟咕嘟仰脖大口灌了下去,随后用力把茶盏往外猛地一摔,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回响在帐外噤声守卫的御前侍卫耳边。
宜嫔与耿聚忠耿大人在后山私会……空穴来风必有因,这种事在宫人们之间早已传开,他却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是了,她不会不知道分寸,定是耿聚忠花言巧语将她骗去……可她为何又说去见皇上?难道她是心甘情愿被他骗去么?
靖南王三公子才貌双全、脾气温良、功夫了得,这样的人怎会不让人心动?越想越慌,越想越乱,想到后来他只觉得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非常难受,眼前恍恍惚惚,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就在他思绪纷乱地掩面撑在御案上时,帐外的声音令他猛地呼吸一滞。玄烨愣愣地坐着,洛敏已走了进来,见他御案一片凌乱,而他脸色也不好,心想是朝政之事令他龙颜大怒。
她弯腰捡起两本书,像平日一样,娴静温婉地笑着一步步走近他,轻轻地说:“我想怎么见不到你人,原是在此动了肝火,怎么?大臣们又刁难你了?小梁子怎么也不在这儿伺候着?”
玄烨不做声,忽地抬头严厉地盯视她,洛敏从未见过这样的目光,这种怀疑的冷冰冰的目光。她心里惊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然笑道:“怎么了?为何这样瞧我,我都害怕了……”
“你也知道害怕?”玄烨冷笑一声,此时此刻,就连看着她的笑容都觉得是虚假的。她见了别的男人如今还有脸来见他,还敢对着他笑!
他感到浑身燃烧着,胸腔内更是堵着一团烈火,再看她装模作样对着自己笑,玄烨什么都忍不住了,腾的站起身,又“啪”的一声拍响御案,紧盯着她,铁青着脸,冷着声音说:“这一下午你去哪儿了?”
洛敏糊里糊涂地瞅着他,“玄烨,你到底怎么了?不是你让我去后山赏花?可我到了后山却又没见到你,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你人影,心想你是不是有事耽误了便来瞧瞧,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还想骗我?你去见耿聚忠了,对不对!”玄烨难以思考,脑海一片混乱,当她的话全是谎话,根本听不进去。
洛敏大惊,更多的是气愤,他怎么会这么问她,他把她当成什么了!“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去见聚忠?你从哪儿听来的?”
“从哪儿听来的?”又一声冷笑,“你有脸与朕的臣工私会,却没有脸承认?如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你不要脸,朕还要脸!大清皇室还要脸!”玄烨气疯了,他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完全失去了理智。
这并非关键,关键是他失去理智说的这些话深深地伤害了她。洛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已成了流言蜚语的对象,更没有想到他会听信那些所谓的流言并在此对她大呼小叫,那么接下来,他是不是也要按照大清的祖宗家法把她押回京师的宗人府好好审问?
不!她根本没有做过,她和聚忠之间清清白白,什么流言,什么私会,全都是子虚乌有!
“玄烨,你是不是疯了!?聚忠从小和咱们一块儿长大,他的为人难道你还不知道么?若你听信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你把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置于何处?又把冰月置于何处?”
冰月……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似乎又被狠狠地撩动了一把,他沉下一张脸,盯着她看,随即抚上她的脸颊,呢喃道:“脸?笑?笑脸与冰月何其相似……耿聚忠也只不过把你当成冰月的替身!”
玄烨完全不听她的,一味地猜测、怀疑、愤怒……
“啪!”一声巨响,玄烨的眼睛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他垂下手,低着头,过了好半天才怒不可遏地大吼:“放肆!”
洛敏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扇他一记耳光,她扇得可是大清国的天子,若追究起来便是灭族的死罪啊!她也是气疯了,气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然而打在手心,痛在心里,她的心痛极了,他怎么可以怀疑她……怎么可以把她想得如此污秽!
“玄烨,我……”不等她解释,不等她骂醒他,玄烨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旋即大声喊道:“来人!”
梁九功已从后山无功而返,他战战兢兢地躬身进来,瞧着眼前的情形,只觉得大事不妙,而他的预感是对的,玄烨看也不看洛敏一眼,他用稍稍平静一点的、差不多维持了他的帝王尊严的声音,说:“传令下去,翊坤宫宜嫔欺君罔上,即刻降为答应,褫夺封号!自责待罪!”
“皇上!”梁九功亦是一脸惊愕,他抬起凉帽下的双眼,瞧瞧玄烨,又瞧瞧洛敏,还没有领旨,也不等洛敏叩头谢恩,玄烨已拔腿冲出了御营,继而是一阵烈马嘶鸣、马蹄急沓的追赶之声。
而洛敏,就在他与她冷情地擦身而过时,梁九功急慌慌地喊道:“娘娘!”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回预告:御前贵妃力相谏,恍然回神徒悔恨!欲知详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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