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神捕

    兰州。朝阳刚刚升起，露出它雄壮而粉红的脸颊，无私地把温暖洒向每一个人，并努力驱赶着昨夜的冰冷。街头人群熙熙攘攘，景象热闹非凡。人们追求奢侈生活的脚步匆匆，直把街边的一个乞丐丢弃在匆忙的脚步之后。街道东头跑过一群天真的小孩，停在了这个乞丐身边，把手里吃剩的包子，吐了口唾沫，使劲地砸向乞丐的头上。乞丐急忙捡起，连声道谢，便大口大口地咽了下去。接着又是小石头呀、树枝呀朝她扔了过来，打在她凌乱的头发上，尔后小孩们一哄而散。虽是如此，她却没有哭泣，没有流泪，因为她已没泪可流。

    忽然她抱住了一个公子哥的腿，央求道：“这位公子，请您行行好，贱妇几天未曾饱食，尚可怜贱妇未出世的孩子面上，您就大发慈悲，给一文钱，就一文，好吗？”泪水又从她干涸的眼角挤出，用祈盼的眼神望着他。这公子模样的人抬起右脚，狠心地踢在她的肩上，挣脱了她的缠抱，只丢下了“去你的”三个字，便拂了拂裤管，扬长而去。她摔倒在地，再没爬起的勇气，只有泪水在不尽流淌。这些日子来，她早已习惯了无情的踢打，只要能施舍一文钱于她，让她买可两个包子，其它的她都不在乎。而这一切，又仅仅只是为了那个即将降临人世的可怜的孩子。

    她想过很多次，不想让她的孩儿降临到这个纷杂丑恶的世界，但她却鼓不起这勇气。

    绝望之余，对面蹒跚走来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小心地将她扶起，关切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莫看此等公子爷们，衣冠楚楚，实则点滴善心皆无，世道黑暗啊。来，老身且余几个包子，尚温热，你将就吃吧。”

    那乞丐接过包子，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随后就一口一个，狼吞虎咽，几个包子转眼间就被消灭得无影无踪。

    “姑娘，老身家就在前面不远，不如先到陋舍去梳洗一下吧。”老人满脸关切同情之情。

    “老婆婆，谢谢您。贱妇不打紧的，不用麻烦您老了。”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老婆婆拉住她：“姑娘，与老身不必客气。看看你，不为别得，就为了你的孩子，你得听我的。我家上下也就只我一个，麻烦尚不见。”说着就硬拉着她的手回去了。

    老婆婆的家很简陋，正和大多数贫穷的人家一样，什么摆设也没有。一间方丈大小的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挨了几个破烂的凳子，这就是客厅。厨房仅仅是个不能避风遮雨的草棚。但就在这里，一丝遥不可及的温暖触动了她，甚而滴下几颗泪水。这是家，是一个人最简单的追求；然于她而言，却变成了一种奢侈。

    她就是如烟，一个曾经衣食无忧，穿金戴银的丁夫人。然今一切已烟消云散，所有的一切都已随那场恶梦一去不复回，唯一留给她的，是那无穷无尽的悲哀。是上天的捉弄，是命运的安排？也许自她出世，就注定了一生的凄惨，一生的悲哀。

    湛蓝色的天空偶尔飘过几朵白云，随后又恢复了它的洁净如洗。山脚下的一个草棚里冒出几缕淡淡的青烟，袅袅婷婷，如诗如画。草棚里一个年迈的老妇在灶前忙忙碌碌，准备着今天的第一顿美味佳肴。说是佳肴，其实只不过是几片大白菜，一小篮子早晨刚采摘回来的野菜，再加上几个馍馍而已罢了。当然还有一盆她连五年都没能尝过的鸡汤，但这鸡，并不能算她的一份子，她要留与眼前这年轻的妇人。这是一只与她相伴了五年之久的唯一一只母鸡。今天，她毅然牺牲了它，并不是因为想找回五年前吃肉的感觉，而是为了一个很简单的理由：为了她——一个毫不相干的可怜的人儿。

    肉香伴着她愉悦的心情一同钻出这个简陋的草棚，逐渐向四周扩散，飘进所谓的客厅里。客厅里，刚才蓬头乱发的乞丐已不复存在。此刻坐在桌子上出神的是一个饱含幽怨的年轻少妇。她穿着一身灰白色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虽然这衣服与她得年纪很不相配，但却丝毫不能掩饰住她的娇艳多姿。高高隆起的肚子，更显女人的魅力及母亲的伟大。

    在这段凄风苦雨的日子中，使她充分领教了世态的凄凉，人生的无奈。暴风雨后往往是平静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现在，她表现极其平静，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因为已经没有什么能再激起她恐惧的心理了。疲惫的她呆坐在桌旁，出神地望着窗外扑朔迷离的远方，更远方……

    老妇人端着热气腾腾的一大盆鸡汤走进客厅，忽然被她那照人的光彩所惊呆。年轻妇人转过头，妩媚一笑，拖起庞大的身躯，轻轻走过来，感激地说道：“老婆婆。”老妇人这才回过神，忙道：“姑娘，别起来，你坐着，当心身子。”语气之中饱含关切，说着便把滚烫的鸡汤放在桌子，然后又到草棚把另几样菜端了进来。

    “老婆婆，您这是……”年轻妇人急忙道。

    “姑娘，婆婆也没什么好吃的，杀了只鸡，给你补补身子。”老妇人一脸微笑。

    “婆婆，这怎能过意得去……”

    “姑娘，你就别客气，这是老身的一点心意。”说着，老妇人盛了满满一大碗鸡汤递给她：“姑娘，趁热，快吃吧。”

    “婆婆……”年轻妇人端着鸡汤，一阵哽咽使她无法继续言语，任由激动的泪水滚入喷香的鸡汤。这一刻，她品尝到的并不是鸡汤的鲜美，而是人情的温暖，一种早已弃她而去的温暖。这种温暖，又冲进了她破碎的心房。于是，甜美的鸡汤和着滚烫的泪水流进了她心底的最深处。

    旁边的老妇人双手托着下巴，出神得看着她，布满血丝的双眼被钻进屋中的阳光映得通红。透过这通红的眼睛，分明可以看到母亲的慈祥，母亲的爱意。这就是母亲，一个平凡的母亲，一个无私的母亲，一个伟大的母亲。透过这通红的双眼，仿佛看到了她遥远的生活。在那遥远的日子，她曾经也很幸福，因为她和所有的人一样，也拥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儿子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媳妇捧着大肚子在家做做针线活儿，而她则每每憧憬着孙子揽着自己的大腿撒娇的情景。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家庭给她带来了无比的快乐与幸福。然而，这美梦也被一个漆黑的夜晚击破。所有的希望和憧憬同样被黑夜夺走，留与她的只有绵长无期的哀痛。

    这些年来，孤苦无依的老人以为自己已经忘却那份铭肌镂骨的伤痛。直到今天她才发现，伤痛刻骨，历历在目，永远也抹之不去。在满是皱纹的额头下，那饱经风霜的累眼不觉挂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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