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俘虏顽军六百多名。是放?是收?众说纷纭。夏一凡征求柳惠的意见,柳惠道:“神龙抗日支队扩编,补充到五百人,其余人你决定。”郭子豪一听嚷道:“妹子,不行,不行。我的弟兄们都是热血好汉,上刀山、下火海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而这些人成天耸搭了脑袋,不是抽大烟,就是扎吗啡,遇软欺负、遇硬就怕,如果把他们扩进来,我的‘神龙’岂不变成了‘懒虫’?”
柳惠双眉一扬,道:“郭子豪,我问你,萧大哥、马泰大哥可比你差?”郭子豪道:“不差。”柳惠又道:“他们是懒虫吗?”郭子豪嘿嘿一笑,道:“他们是懒虫,我也是懒虫了。”他一句话把大伙都逗笑了。柳惠把头转向汪伦,道:“汪大哥,我相信你的眼力,你去选人。”
夏一凡让褚霸照顾俘虏,拉上柳惠直奔教二旅旅部。柳惠心知他要做什么,也不过问,与他并肩奔驰。于肃清正在组织团长、副团长讨论,见他俩来了,笑道:“你俩来得正好,正有一事不明,要请教一凡呢。”
夏一凡诚惶诚恐,道:“大姑父,我怎敢接受请教?您有事尽管说。”于肃清道:“第一次炮击之后,你为什么不趁敌人慌乱之时下令冲上去呢?”夏一凡道:“硝烟浓重,视线不清,队员冲上去势必要发生伤亡,基于这点,我才没有下令冲锋。”项洪生道:“打仗怎能没有牺牲?要知道战机稍纵即逝,若不抓住,有可能乾坤倒转,自己这边吃上大亏啊。”夏一凡道:“项副团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自损一百,如果有这样的战役,我宁可放弃,也不会要这样的胜利。”项洪生道:“指挥员爱护士兵是对的,可仗总得要打下去,只要打仗就会有牺牲的。”夏一凡道:“开战之前,小惠跟我说了四个字:‘快、准、狠、稳。’就是这个‘稳’字,全歼敌人一个团,而我方未伤一人。”
温克军见项洪生还想说什么,道:“一凡的观点是对的,他利用地形设伏,一步步把敌人推向深渊,最后取得完胜,这值得我们以后的战役中借鉴。”
夏一凡道:“五年间,我送走了无数个战友,他们有三分之一是死在冲锋的路上,有三分之一是死在与敌人肉搏当中。我曾困惑过,难道仗必须要这样打?难道取得胜利必须要付出鲜血的代价?我离开教一旅独立团后,小惠给了我答案,那就是集中火力,重拳将敌人击溃,再在堵截、追击中,将敌人一点点地消灭掉。这样既可避免流血牺牲,又可取得战役的胜利。”
王少涵自打柳惠、夏一凡进来,一直凝视着两人,此时面容严肃地说道:“战前,我们的人非议颇多,气势夺人,完全是一副光临指导的样子,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军事家、战略家。可各位怎就不想想,人家曾打垮了第一、第三、第四三个师的皇协军,歼灭了一个又一个鬼子大队,就连不可一世的山崎联队长也死在他们手中,如果是盲干,能取得一个又一个辉煌的胜利吗?再看看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我们的教二旅还剩下了多少人?你们都是指挥员,不值得深思吗?”他说话语调越来越高,似乎越说越气愤,顿了一会儿,问道:“丁团长,今天若换做你团,能把能把邢大禄一个整团消灭掉吗?”丁俊晖道:“不能。”王少涵又道:“白团长,你呢?”白建生道:“我能打败他,但不能全歼。”王少涵把眼神转向钱明,见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道:“同志们,一凡是年轻,仅有二十岁,可他给我们上了一堂课,他教会我们如何筹划、如何指挥、如何减少伤亡。我希望你们回去每一个人都认真反思一下,今后我们的仗怎么打?”
于肃清见自己要说的话,政委都替他说了,便向夏一凡笑道:“一凡,你和惠儿来一定有事吧!”夏一凡道:“是来问问您要不要俘虏?”于肃清腾地一下子站起来,道:“要,我全要。”柳惠嘻嘻一笑,道:“那是不可能的,只能给一半,那一半我要扩编神龙抗日支队。”丁俊晖道:“旅长,我去领人。”白建生道:“旅长,派我去。”于肃清看了一眼王少涵,道:“王政委,你看派谁去好?”王少涵道:“三团不足六百人了,让钱明去吧!”
钱明原本挨批心情不快,此刻一听政委的话,马上来了精神,道:“一凡,等我,我去叫人。”夏一凡道:“不用叫人,我给你送来。”钱明道:“我跟你去。”
路上,钱明的心情格外舒畅,走着走着忽道:“一凡、柳惠,要从旅长那儿论,我是长辈,对不?”夏一凡应道:“那是自然。”钱明道:“那我有一事相求,你俩可不能拒绝呀!”柳惠道:“八路我总算是见识了,人人会绕弯子。钱团长,想要什么?”钱明哈哈一笑,道:“两挺九二式重机枪,两门九二式步兵炮,怎么样?”夏一凡痛快应道:“行。”柳惠道:“师兄,你答应他了,那丁团长、白团长来向你要怎么办?”夏一凡道:“六门大炮,正好一个团两门。”柳惠道:“不行,不行。钱团长的你可以给,别人的不能给。”
直到晚上,俘虏的事才算安顿好。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高洪彪信守尊诺,雇佣马帮将粮食送来,柳惠、夏一凡又把粮食分发给穷苦百姓。这样一来,绝望的百姓如在黑夜中遇上了一盏明灯,家家喜气洋洋,他俩的名字也在短短几日间传遍了鲁中大地。这期间,铁石峰抗日游击大队广为扩编,步兵中队已发展到十个,并易帜为野狼抗日支队,褚霸任支队长,伊藤百惠任副支队长,董秋伤愈,任第八步兵中队长,董雷任第九步兵中队长,刘娃子任第十步兵中队长,每个步兵中队辖一百二十人,分成三个小队,每小队配备四具掷弹筒、四挺歪把子机枪。女子别动队因不少妇女怀孕,原打算撤销,但一些女队员强烈反对,最终还是保留了下来,经过比武,殷秀梅技压群芳,抢得队长头衔,她任命范晔、潘虹、胡月蓉、刘小芳、刘小芹为小队长,每个小队三十五人。最得意的莫过于张豹、金良勋两人,他们的炮兵中队、机枪中队扩编至二百人,辖四个小队,每小队配备五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五挺九二式重机枪,大大增强了机动灵活性。只有王非心头郁郁不已,党员计划发展失败,本打算带自己的几个人离去,后经夏一凡、金凤百般劝说,才算勉强留了下来。谷云逸、柳逍将帮中大小事务交给了八个护法打理,又卖掉家产,所得钱款全部救济了帮中困难的弟兄,然后带着孩子与云婆婆隐居在雾云峰。
这一日,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整个世界变成了银白色。范家大院的前厅里坐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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