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许志洪下山不久,忽见西北方向火光冲天,亮如白昼,不由得心中一凛,向廖安、卢富贵道:“不好,敌人开始反击了,我们快走。”他们一行人急匆匆在山林间奔行,半路上与王铁柱的二中队相遇,卢富贵劈头问道:“王中队长,你们不去打仗,跑回来干吗?”
王铁柱看着他的队员扛着一箱箱弹药,喜道:“老卢啊!你真是及时雨呀!前方的炮弹不足了,我正奉命回山取,不想你给送来了,哈哈!”卢富贵道:“西北方向的大火怎么回事?”王铁柱笑道:“是于大姑奶奶在烤猪。”许志洪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道:“咱们去看看。”
当柳惠看见许志洪时,笑道:“许连长,不需要你凑这个热闹,你来干吗?”许志洪道:“护驾都不用了,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啊!”柳惠道:“这些人好打发,犯不上劳你们的大驾啊!”
褚霸打发人给于蓝、古月去送炮弹,走过来一眼看见李子谦,道:“你这个新郎官来干吗?快回去搂新娘子睡觉。”李子谦道:“我现在的身子有一半是游击大队的,打仗怎能没有我呢!”褚霸道:“好小子,够义气,徐丫没嫁错人。”
王虎道:“俺们个个都是好汉,你们游击大队的姑娘嫁过来,都会当祖奶奶供奉的。”许志洪踢了他一脚,道:“没出息,丢人现眼。”巴矮子道:“连长,找媳妇容易吗?我还想天天给磕三个响头呢!”许志洪转身去踢,巴矮子人小灵活,一下子躲到褚霸的身后。
褚霸哈哈大笑,道:“这一仗结束后,我把你们的婚事都给操办了。”特种小队的队员,除了许志洪、李子谦外,剩下的七个人都给褚霸施礼,气得许志洪连声道:“反了,反了。”他们说笑当中,柳惠的中路已肃清了附近几个山头的残敌。
炮火一停,褚霸率人就要往上冲,柳惠喊道:“大哥,且慢!”褚霸转向柳惠,道:“怎么?”柳惠笑道:“这里山洞多,若是藏有敌人,他们暗里,咱们在明处,莫要着了人家的冷枪,你要带领大家搜索前进。”
褚霸是粗中有细之人,听她说的有理,喊道:“弟兄们,把队形散开,发现山洞,给我丢上几枚手雷。”他中气充沛,声音传出一二里,话音一落,就看见数十名敌人从山洞里钻出来,疯狂的逃命。褚霸哈哈一笑,喝道:“站住,缴枪不杀。”敌人知道自己的腿再快也快不过人家子弹,便止住脚步丢下枪,转身举起了双手。
褚霸见这招见效,扯着嗓门又喊道:“没死的人给我听着,你们被包围了,如果想活命的话,请乖乖地走出来投降,游击大队不杀投降之人。”隔了片刻,又陆续有三四十人从山洞里走出来投降。褚霸一下子收了一百多名俘虏,心下高兴,向柳惠说道:“我这是跟三弟学的,他这招不错,省力又省子弹。”
柳惠重新将步兵炮、掷弹筒、轻重机枪布置好,左右看了一眼,已知二师姐那路也将阵地前移,但大师姐那路却是没有动静。她心下不放心,喊来褚霸,道:“大哥,这里暂归你指挥,继续炮击,我去看看大师姐。”待她来到西边,焦臭味熏鼻,当看到大师姐、张豹、金良勋他们一个个坐在山坡上时,问道:“你们怎么不行动?”
于蓝脸色很不好看,道:“你上去看看?”柳惠来到山顶,当看到满地焦黑的尸体时,胃里的东西差点吐了出来,寻思:“怎会烧死怎么多人?”呆怔了一会,返回来说道:“我看了心里也难受,但你们想一想,这足有一个营的敌人,若是从侧翼杀上来,将是什么后果?俗话说:‘兵败如山倒。’我们要是落在他们的手上,他们会剜我们的心,喝我们的血。”于蓝听她这样说,心里好受了许多,站起身来说道:“按原计划行动。”
炮兵们刚刚抬起大炮,柳惠听见炮声渐弱,道:“大师姐,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你这路先收兵吧!”柳惠返回来时,炮手们已经停止了射击,褚霸道:“小惠,没死的敌人已跑的差不多了,咱们追击吗?”柳惠道:“一会儿恐怕要下雨,咱们见好就收吧!”
他们返回断脉上不久,天开始下起小雨,柳惠在指挥部里找到夏一凡,见他脸色极是难看,道:“师兄,你怎么了?是感冒了吗?”夏一凡叹了一声,道:“生死战友分崩离析,我心里既是难过,又是堵得慌。”柳惠问道:“秦大川走了?”夏一凡道:“是,是我把他们送走的。”
柳惠知他一时还转不过弯来,道:“你还有王非他们,咱们要尽快把他们接上山来,”夏一凡道:“敌人打跑了?”柳惠点了点头,想分散他的注意力,笑道:“抓了不少俘虏,你快去给安置一下。”
两人冒着小雨,直奔断脉下方那个大溶洞,来到近前,看到四挺轻机枪架在洞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里面。侯兵见到他俩,道:“姑奶奶、党代表,你们还没有歇息呀?”
柳惠笑着点下头,见洞内四壁上插着不少只火把,马泰和俘虏们一个个挤靠在一起打盹,便悄声跟夏一凡耳语了几句。夏一凡“嗯”了一声,便绕洞巡视了一周,走回来说道:“侯队长,把机枪撤了,马上派人去通知阎中队长,让她准备一百五十人的饭菜,做好了送到这里来。”
马泰被说话声惊醒,睁眼看到柳惠和一个英俊不凡的年轻人挽臂向自己走来,慌忙站起来。柳惠道:“马大哥,党代表来看你们来了。”马泰不知道党代表是这里的什么官,抱拳与夏一凡打过招呼。柳惠笑道:“党代表是游击大队最大的官。”那些俘虏们一听,连忙毕恭毕敬地垂头而立。
夏一凡握上马泰的手,笑道:“大家不要拘谨,在这之前,我们是敌人。在这之后,我们是战友、是同志。明天,有愿意留下来跟我们打鬼子的,我举双手欢迎,不愿意留下来的,我送你们下山,回去跟父母、老婆孩子团聚。”马泰向夏一凡说道:“我的心迹已跟姑奶奶表明了,我带来的弟兄都会跟你们一起打鬼子,不图别的,就图我们的父母妻儿不受鬼子的践踏。”
夏一凡道:“马大哥,说得好!你若是同意,我现在就认命你为铁石峰抗日游击大队第七步兵中队的队长。”马泰道:“不行,不行,当官我做不来的。”夏一凡道:“就凭你一腔热血,我相信你一定会带好队伍。”
柳惠见马泰还想推辞,道:“马大哥,你了解你的弟兄,你当他们的队长最适合不过了。”马泰见他们态度坚决,道:“既然你们信得过我,那我就当这个队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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