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晴朗天,陆梨被窗外射进的阳光给晃了眼,朦朦胧胧地睁开一条缝,又立马合上了。
真刺眼。
前一夜睡得太晚,到现在都觉得眼睛睁不开,她翻了个身,打算继续补瞌睡,然而这样的安谧却被突如其来的噪音给扰乱。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快起来快起来!”宁欢保持着每句话重复两遍的模式慌慌张张地跑进屋来,扒开床上的被子就开始捞人起床,“别睡了小姐,快起来!”
“冷……”陆梨一边发出个单音节,一边把被子往身上拽,无奈力气太小,跟床前的那只蛮牛不能比,只好坐起身来揉揉眼,“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宁欢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慌张,声音里带着点颤抖,“小姐,知夏姑娘的耳朵里开始渗血了!这好像是剧毒攻心、七窍流血的征兆!”
剧毒攻心,七窍流血!
陆梨的睡意一下子被惊到了九霄云外,急忙下床穿好鞋,奔到屏风前取下衣服往身上套,手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连试几次都没把扣子系上。
“风姑姑呢?通知风姑姑没有?”她深吸一口气,一边飞快地系着扣子,一边步伐急促地往知夏屋里跑去。
宁欢一路小跑地跟在她身后,嘴里说着“我来的时候已经叫育林去通知风姑姑了”。
陆梨跑进房里的时候就看见叶琛脸色苍白如遭雷击一般抱着知夏,指尖还沾着她的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听见陆梨的脚步声,猛地放下知夏,冲上前来握住她的手臂,“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过三月之内她不会有事吗?为什么她会开始流血?”
他的手劲很大,陆梨只觉得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几乎就要忍不住叫出了声,身后跟上来的宁欢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对着叶琛就是一掌,“你这杀千刀的疯了吗?快放开小姐!”
叶琛不躲不闪,被宁欢实打实的一掌猛地击中了胸口,气血一阵翻腾,顿时清醒不少。他飞快地放开陆梨,低低地说了句“抱歉”,眼里的绝望像是洪水一般汹涌袭来。
陆梨勉强忍着手臂的痛楚,二话不说上前察看知夏的状况,先前只听宁欢说她的耳道出血,而现在她的嘴角也开始渗出血迹来,足以见得情势之危急。
“阿欢,银针!”她飞快地回头吩咐,然后抬头盯着面前的叶琛,“你出去。”
叶琛一怔,看了眼知夏,又看了眼她,后者的眼里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迟疑了片刻,仍是二话不说就转身出了门。
“阿欢,解衣。”陆梨从容不迫地下达命令,然后走到桌前把药箱打开,从中取了数支大小不一的银针,在烛焰上一一烧过,最后转身来到床前。
看见知夏的身体时,她愣了一下,身旁的宁欢也低低地叫出了声——只见那莹润修长的身躯上布满了浅浅的伤痕,有刀剑伤,鞭伤,烫伤,还有各式各样的古怪疤痕,纵然看得出受伤后都用上好的药膏涂抹过,才会只留下如此浅的痕迹,两人却仍被那伤痕的密集程度所震慑。
这是要经受多少折磨才会留下的痕迹?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竟然会拥有如此伤痕密布的身体……
陆梨的嘴唇微微张开,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这个年纪的女子谁不爱美?而她……她低低地叹口气,眼里飞快地闪过诧异、怜悯、疑惑等各种情绪,最终趋于平静。
“小姐,这些……”宁欢有些惊骇地往她身边靠了靠,“这些……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她的声音带点颤抖,迟迟没有说出下文。
陆梨像是知道她的猜测一般,淡淡地说了句:“不会是他。”然后就开始施针。
她对知夏施的是仍是前几天用过的针法,那是阿爹教的克制毒药蔓延的方法,一般来说都能暂时阻止毒药攻心,可眼下看知夏这样子怕是那套针法对乌月起不了作用,不出三天,毒性就开始继续蔓延,她得想点别的法子。
可是在想出别的法子之前,她仍然只能继续这么施针,即便三天就得重复一次,也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她一边飞快地施针,一边盘算着,然后加重了力度,换粗针重复一次,护住知夏的心脉。从她手臂上那些细碎的针孔里开始缓缓渗出黑色的血,最开始只是毛孔大小,到后来演变成密密麻麻的黑色圆点,看起来可怖之极。
宁欢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闭着眼后退几步,再也看不下去,而陆梨视若无睹地继续扎针,眼神坚定得像是磐石一般。
最后一针扎完,她疲惫地收起银针,让宁欢去打盆水来。
门开了,宁欢还没踏出去就看见门外的人飞快地要冲进来,赶忙嚷起来:“喂喂,急什么急哪?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况且她现在赤身裸体的,你这是要进去占人便宜啊?”
正欲往里走的人突然一下被钉在了原地,缓缓转过身去背对屋内,沉默不语。
陆梨也没说话,等着宁欢把水端来后,亲自拧干毛巾帮知夏擦去那一身污血,洁白的毛巾瞬时变得漆黑一片。
她把毛巾放回盆里,然后拉过被子盖住知夏的身子,这才走出门去。
“她没事了,我说过保她三月,就绝不会食言。”她走过叶琛身旁时停顿了片刻,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几句话,又继续稳稳地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他清冷低沉的声音,“抱歉。”
她恍若未闻,步履安然、姿态优雅地消失在走廊尽头,手臂上断断续续地传来阵阵刺痛,她闭了闭眼,寻思着是该抹点内伤药还是外伤药。
宁欢推开门就看见陆梨褪下了一半的衣衫,正用食指勾了点药膏往手臂上涂,之前叶琛握过的那一处赫赫然已呈紫红色,足以见得力道之大。陆梨自小学医,从未习武,身子骨自然比较娇弱,就是磕着碰着都会起红印儿,更何况是那见风公子的手劲儿。
“让我来,小姐。”她急匆匆地冲上前去抢走主子手里的药膏,一边心疼地帮她抹药,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人,“叶琛那个混蛋王八蛋,当真是狗咬吕洞宾!小姐你干脆给那知夏下个死得更快的毒,叫他哭死好了!”
陆梨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拢了拢领口,“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你看他把你伤的,要是风姑姑知道了肯定会赶他们走!小姐你当初真不应该答应救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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