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峰云水两茫茫,更有荒茔卧一方。紫陌芬菲行愈乱,青山杜宇泣犹伤。
千杯须尽生前醉,半滴何曾地下尝?多少红尘离别处,徒将哀婉话凄凉。
我这是怎么了,思绪混杂,不知飘向了何方,恍惚间却看到多年前的景象。一个懵懂的小姑娘站在母亲身旁,迷茫地看着伫立在墓碑前的父亲……绿草丛生,野花遍地,清晨的露水还缀在叶子上,晶莹无比。一切的环境都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清明。
“娘,爹爹干嘛呢。”我抬头看着母亲,我眼中的最美的母亲,她比我见过任何的女人都漂亮。
母亲揽着我的脖子,强颜笑了一下,“祭奠你祖父爷。”
“祭奠?”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又扭头去看我爹,他像木头一样站了一整下午,刚刚我和母亲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一动没动。“祖父爷不是出去打仗了吗?是要祝他打胜仗吗?”说着,我想到,父亲一定是太担心祖父爷了,没这个必要。别看爷爷有五十好几了,但身体可好了,功夫又高强,怎么会打不赢呢?
我正想着,父亲终于挪动步子走到我们身边,他摸了摸我的头,说道,“雪傲,你祖父爷已经去世了。”
这话仿佛是个晴天霹雳,让我全身打了个寒战。我仰望父亲的脸,企图从他脸上找到戏谑,他最爱逗我玩了。可是,现在他的眼神是那么悲痛,我便知道他没有骗我,紧接着,大哭起来……
那年我六岁,生平第一次接触死亡的概念——慕容靖,我的祖父,去世了,战死了。
也是那天,我才知道,什么是清明。
从那年开始,每到三四月春来时,心里就多了几分压抑。
不知人们为什么要选初春来祭奠故人。本是草长莺飞的时候,大地回春一片生机盎然,却要逼着人们感叹“山泉哽咽千般恨,劳燕分飞几许伤”。难道是纷纷细雨会带给人伤感吗?为什么不看看路边绽放的迎春花?
忘了是哪一年,也同样是清明节前后,蒙蒙春雨已经下了一天。那时我年纪也很小,晚上一个人躺在榻上,听着窗外风雨声。大概是心理的作用,梧桐细雨,其叶瑟瑟,我心里有点空虚,有点恐慌。辗转反侧睡不着,批了件外衣,点了盏灯悄悄出了屋门,把爹爹赶走,找母亲一起睡。
夜静悄悄地,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清明的雨水,泠泠作响。我原本是低着头走,到了院子中央,却突然抬头看到父母屋里的灯还亮着。我心想,正好,不用把他们吵醒了。
我蹑手蹑脚地到了门口,刚想推门进去,忽而好奇心作怪,停住了手,想听听他们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环儿。”第一声听到的竟是父亲无比嘶哑的声音。
“夫君,他一江湖道人,你何必会信他呢?”母亲温柔的声音响起,她总是那样的。
“我从没担心过自己的生死,可是这个家族,生生不息几百年,难道要毁在我手里吗?还有,他那样说,雪傲该怎么办……”
怎么?还跟我有关系。我屏住呼吸继续听下去。
“唉,就算他说的是真的,生死存亡在天,你也无法扭转。眼下还是先把雪傲抚养大了,让我们不必再担心她,就算出了变故,也就不必担心了。”
父亲很久没说话,我摇摇头,思路混乱,我丝毫分析不出来发生了什么。里面没了动静,他们是要睡觉了吗?我赶紧敲了敲门。
里面出了一阵声响,接着父亲说,“你躺着,我去。”接着,父亲给我开了门。
“这么晚了怎么站在门外面?”父亲抱起我,柔声问道。
“我害怕,睡不着。”我抱着他的脖子撒娇,“爹爹,我要跟娘睡。”
父亲微微一笑,“得,又来赶我走了。”他把我抱进屋子,放到榻上,给我盖上被子,“早点睡。”说着出了门,走向我的屋子。
我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消失,扭过头去问道,“娘,什么道人啊?”
母亲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轻声道,“没事儿,碰到一个牛鼻子老道。”
一晚过后,我也就忘了,但可惜我后来又想起来了。也好笑,那个什么道人,竟然缠着清明时节不放了。
这年我十三岁,豆蔻年华,更愿呆在城里。父亲从二月初就在城外军营里,很少见他。
这段时间的日子基本都一样,我在院里练剑,母亲在堂中纺绣,这天我累了,提着剑进了厅堂中,“母亲,有水么?”
“刚给你凉好的茶。”母亲指指旁边桌子上的茶杯,我哈哈一笑,将清凉的茶水一口喝尽。
“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每天都在练,他却不回来。”我嘟哝一声。
母亲微微一笑,“你爹前阵子来了信,说今天下午回来。”
“真的?”我从凳子上弹起来,“那我去城口接他。”
母亲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点。”
我戴好剑,牵了家里那匹马,一跃上去,出了宅子,奔向东城口。
清明时节,许多人都出去踏青,我刚出门便下了点小雨。阴霾笼罩着东京城,但对我来说,父亲回家时最好的消息,哪管什么下雨的。
“雪傲——”到了东城口,有人喊我,我循声望去,是龙门客栈的贺坤伯伯。
我拽了拽缰绳,拨转马头到了客栈门口,下马问道,“贺伯伯什么事?”
他慈祥一笑,“没什么,喏,给你个斗笠,还没到夏天,淋雨小心得风寒。”
我接过斗笠戴在头上,朝他挥了挥手,“谢谢贺伯伯。我去接我父亲去了。”
我一看天色,时间还稍早。我在城外骑马转了转,终于看到了父亲策马扬鞭从远处飞奔过来。
我挥舞着手里的鞭子迎接他回来。
跟着父亲并驾齐驱到了大街上,父亲还是先去贺伯伯那里喝会儿茶,正和掌柜的贺伯伯聊着天,父亲突然神色一变,把我托给了贺伯伯,兀自出了客栈。
“诶?”我刚想追上去,贺伯伯伸手拦我,“旭教头可能碰上了什么熟人,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就行。”
可是我还是对父亲突然的变化有些好奇,跟贺伯伯聊天,突然指着他背后说一句,“有人要偷钱!”贺伯伯回头一看,我便逃了出去。
刚到门口,左右一看,发现父亲在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