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上的人就缩成了一个小点，飞机仪表盘上的一个指示灯忽闪忽闪的，伴随着滴滴的警报声。
“没油了。”我惨笑着说，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扁桃体一定肿的厉害。小五每次飞行前的第一个准备工作就是加油，平时停在训练场上的时候油箱都是放空的。
“怎么办？”美女紧握着枪的手朝我抬了抬，抬到一半就放了下去。不知道是从大山梅头儿还是黑小个儿手里抢来的。这女的顶多二十五岁，接连放倒两个正牌特种兵，这样的身手得从几岁开始练起啊，我真怀疑她是耍着把式出生的。
“迫降，或者坠毁。”我尽量发出声音：“你也可以跳伞。”在大兴安岭你要说空地，那基本上没有，微型湖泊倒是不少。借着晦暗的天光搜寻着这片原始森林，左边不远就是一片冰面，这季节跑坦克那冰也碎不了。
飞机缓缓地降落，我和她跳下飞机。我见她衣衫单薄。脱下军大衣给她：“你快走吧，我不管你什么人，犯了什么事儿。这里离护林站不算太远，小心点别给抓到了。”我记得我飞行的角度，护林站应该在飞机的两点钟方向。
“你知道你的行为构成了什么么？”美女穿上我的军大衣，手里依然紧紧握着枪。我说姐姐，就冲你那身手，十个诡雷都不是对手啊。
“不管构成什么罪名，我都得回去接受处分。”我说的话跟超声波似的，一点音量都没有，只有一股气流喷出来，勉强听得见。
“你不能走。”冰凉的枪口又贴上了我的脑袋，我转过身看着她。她咬了咬嘴唇：“就这样把我扔在这里就想一走了之啊。万一被你们的人撞见，你这错误岂不是白犯了？”我说姑奶奶，就算撞见了倒霉的也应该是我那些战友吧。
“跟我走，等到了我认为很安全的地方自然放了你。”梅头儿现在一定饿狼似的带着他们来抓我，不知道小五会不会又怀疑我是国际间谍。
“美女，请问什么地方是你认为的安全的地方呢？”这不出声的讲话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别美女美女的，我才六岁，你可以叫我小霞。”她用枪点着我的脑门，朝一个方向努努嘴。我朝着她选定的方向迈开步子。水面上还好走，岸上尽是一两尺深的雪，一脚下去都能没过膝盖，这种环境下想不被人发现踪迹是不可能的。她选的路是一个上行的陡坡，这人脑子没毛病吧，这不是生怕对方发现不了自己么？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她走在我后面，不用看也知道踩着我的脚印。
“对，你是高科技产品。” 我随手抓了把雪吞下去，喉咙里火烧似的。一个字也不想说。
“你知道？那你还帮我。”一前一后的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变化，这真是一个天大的损失。
“我和被击毙的那两个一样，都是器官移植的试验品，六年前我诞生在罗布泊的一个秘密研究所里，我是那年最得意的作品，我身上融合了一千多个人的不同的身体组织，而且成功的解决了排异反应这一世界性的难题。”我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头轻脚重的，不会吧，大兴安岭的最高海拔还不到两千米，这就高原反应了？说出去不被人笑死。
“也就我诞生那年，你们的部队就端掉了那个研究所，虽然大部分资料被截获了，不过最核心的技术和人员还是逃掉了……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啊。”我一抬头，发现这个小霞已经绕到了我的前面，和我面对面站着。
我点了点头，用手语告诉她我都听见了。这次她走在前面，我踩着她的脚印儿。
“其实呢，与其说我们被监禁在这里，不如说是被保护。那些医学专家满世界在找我们，因为罗布泊行动的计划出现了纰漏，中国境内有这项实验，并且已经研究成功的消息被散播到了世界各国。我们落到任何人手里都只会是一个结局——被放在手术台上解剖。”我落下了几步，她停下来等我说：“构成我的材料是从一千多个成年人身上所截取的最优秀的组织。不管是智力还是体力，我都远在你们之上的。”
我甩了甩头，她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有些不真实，我根本没有力气去消化她所说的话。只是一味的跟着眼前的足迹艰难的移动。我叫了她一声，张开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完了，我后半辈子只能靠打哑谜了。浑身的骨架像是要散掉，真想往地上一瘫了事儿。天色亮了一些，我也跟着她蹭到了山顶，这个自称小霞的终于不再走了。谢天谢地，我随便往地上一坐就是一个雪窝，这要是棉花该多好啊。山顶的树相对较少也较矮，我靠着一棵落叶松，雪窝里凉凉的，又冷又舒服。小霞站在我前方三五步远的距离，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方。我闭上眼睛，眼皮重得千斤顶都不一定能支起来。
“愿穷尽我的一生，走遍这千山万水，哪怕来世化作千百回的山川草木，雨雪风雷……”这谁啊这么有情调，两句话念得百转千回，凄美之极。
眼皮睁开一条缝，漫天的朝霞瞬间席卷了整个天空，这景象我都见了三百回了，每天又是日出又是日落的。睡意徘徊着不肯离去，我把脸埋进雪里，这样可以清醒一点。
“喂，你在干嘛？”我听见她说话的同时，一只凉丝丝的小手就搭上了我的额头。接着是几声枪响，我几乎用尽全力的抬起头，看见她的手枪指着天空，红色的朝霞不见了，一轮旭日挂在东方。
只觉眼前一黑，是她坐到了我旁边：“你能想象我的生命么？我从开始就呆在实验室，然后又被弄到这里，我甚至不知道我所生活的星球是个什么样子。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空中传来呼呼的风声，我感觉一个冰凉的物体落在我的脖子里，努力睁了睁眼睛，看到她正在把一只匕首刺进心脏，血涌出来，染红了满目的雪白……
手上不知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我举起另一只手就拍了过去，这一拍可好，疼的我差点蹦起来。
“哈，打把式呢。”大山蹲在床边抓着我的手，那个大脑袋比任何时候都大。
“怎么回事儿？”我看到脑袋上方挂着一只输液的吊瓶，搁那儿一晃一晃的。
“按着。”他松开我的手，手背上的棉球都给染红了一半，我用另一只手按住。
“既然你醒了，这液就不用输了。”他踮起脚摘下玻璃瓶，拧了两下把瓶盖打开。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灌下去大半瓶，一股子劣质蜂蜜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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