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桃夭居的正厅已经成了一个简单的灵堂,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口并未盖棺的楠木棺材,阮苏苍白着脸,缓缓走上前。
宫雪卿安然的躺在里面,面色虽然呈青灰色,但嘴角依旧挂着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好像随时都会温柔的笑开。阮苏伸出手,轻触他冰冷的脸颊,宫雪卿身上的冰冷似乎能侵蚀人心般,明明是春暖花开之际,阮苏却觉得自己身处冰天雪地。
“沉渊雪莲真的能将你救回么?”阮苏喃喃道,然后自嘲一笑:“还是你又在骗我……”阮苏认真的看着宫雪卿,好像他并未死去般,痴痴的与他对话:“你总是最了解我的,哪怕沉渊雪莲只是一个谎言,我也不会放弃能将你救回的一丁点希望……”
有时候明明已经知道不可信,但却害怕自己错过,于是面对谎言,也只能宁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宫雪卿总是能抓住她的软肋,让她无法将这尘世冒然抛弃。
“但是你说了,找到沉渊雪莲便是我们的再见之日,那我便去找……”即使永远没有找到的那天……
阮苏良久的看着宫雪卿,终于轻轻闭上眼,俯□,在宫雪卿冰冷的唇畔印下一吻,然后为他亲自盖上了棺木。
“等我回来。”阮苏低声说道。
春光易老,故人已销。他们看尽了这一年的桃花,宫雪卿也随着桃花走向了未知的世界,这几日桃花零落得厉害,整个桃林,桃花飘飘扬扬,如同落不尽的粉白花雨。
云荒站在一株桃树下,将一抔抔黄土逐渐覆上棺木,而阮苏就一直站在十步开外,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云荒担心的看了看神色莫辩的阮苏,心中担忧渐增,她以为阮苏会崩溃会流泪,会阻止她掩埋雪神,却没想到阮苏此刻这么安静,安静得让她有些害怕,就这么淡然的看着她将雪神掩埋。
一抔抔黄土落在棺木下,最终整个棺木都被掩埋起来,江湖一代传奇,就此消失,又有谁知道,雪神宫雪卿就此长眠了呢?
云荒叹了口气,心中难过,走到墓前,为雪神上了三柱香,江湖人都敬重宫雪卿,奉他为神,可是没想到,走到生命的尽头,却只有两个人为他践行。这是多么的悲哀,又是多么幸运,因为他唯一关心的人至始至终都陪伴着他,有阮苏在,一切便已经足够。
阮苏上前,伸手爱怜的抚摸着宫雪卿冰冷僵硬的墓碑,淡淡道:“我想和他单独呆一会儿。”云荒点头,沉默着离开这里,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待云荒回到屋子后,阮苏便坐在了宫雪卿的墓边,头靠着墓碑,犹如往昔靠在宫雪卿的肩头。
“以后的日子,怕是不能陪你了,因为我要去苍雪山。”阮苏嘴角微勾,轻声说道,犹如宫雪卿就在她的旁边,此时正在安静的聆听她的每一句话。
“我会找到沉渊雪莲,就算用尽一生也在所不惜……”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默默等我,那就请你在多等一会儿,等我带着雪莲回来,与你相见。”
“宫雪卿,你不准离开。”
桃花纷纷扬扬的洒落,犹如情人分离的眼泪,带着醉人的芬芳,将人卷入时间的长河之中,有人顺流而下,有人却将时间抛弃,逆流追寻。
云荒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桃夭居里依旧静悄悄的,看来阮苏并没有回屋,她竟然在宫雪卿的墓边守了一夜。这样的情景,像极了阿娘说起雪神之父宫羽守在雪神娘亲墓边的时候,上苍果然精心巧妙的安排着这一切,总会在某个场景某个时间偿还你所欠下的一切。若阿娘知道有朝一日阿姐会这样心死,恐怕当年也不会给宫羽种下三千情丝吧……
但是若没有最初的一念之差,又哪里会有如今的宫雪卿与阮苏呢?
云荒苦笑一声,走出房间,在看到阮苏后,整个人便呆愣愣的站在那里,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她的阿姐,阮苏,今年不过二十三岁,还这么年轻,可是如今已经满头华发了……
昨日的她,都还有残留的青丝,可是今日,满头银发,再找不到一缕黑色,云荒从来不曾想过,原来真的会有人,一夜白头。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云荒走上前,想要说什么,却哽咽得什么也说不出,只是轻念出了面前这个白衣白发女子的名字:“阮苏……”
阮苏站起身,最后留念的看着宫雪卿的墓碑,然后淡淡转身,冷然道:“我要走了。”
“去哪里?”
“去北越,苍雪山。”阮苏说罢,便再也不管云荒,踏步离去,雪衣翩跹,白发飘舞,清冷犹如遗世独立,仿若世上最后一株白莲。
从此,桃林,陷入永久的寂静。
北越 丰都:
昏黄的烛火下,尾七宿挑灯夜战,还翻看着账本,这一趟南下花费了他太多时间,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完所有的尾家的生意。
正在埋头在账本上注解的他,忽然感觉烛火一暗,眼前便多了一道身影,抬起头,却看见那张熟悉的清冷的面庞,然而不同的是,昔日的清丽佳人,如今却是一头华发,白发披散阮苏在肩上,更让她看起来越加清冷。
尾七宿将面上的疑惑收起来,然后把笔轻轻搁下,嘴角一勾,依旧是那个玩世不恭的笑容:“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七年前,你是不是在苍雪山寻找雪莲?”阮苏面色冰寒,冷冷开口。
“虽然七年前本意是听说雪神被大雪掩埋,就想要找到他,但当时家父也病重,所以也确实在寻找雪莲。”
“沉渊雪莲?”阮苏冰寒的面色稍有松懈,闪过一丝隐忍额喜色。
尾七宿眉头微微一挑,有些许疑惑,但是下一刻他便神色如常,不答反问:“是又怎样?”
“它真的有肉白骨起死人的奇效?”阮苏连忙急切问道。
“的确有这个功效。”
“七年前,你可曾有找到它?”也许阮苏自己都没发现,她出口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尾七宿神色一黯,微微叹了一口气:“如果找到了家父也不会离世了,沉渊雪莲,一直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实物,但它确实存在。”
尾七宿话音刚落,只觉得烛火被风带得一晃,再回神时,已经不见了阮苏的踪影,就如她的突然造访般,又迅速离去了,尾七宿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估计已经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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