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瞬间猛烈地晒下来的时候,我正站在花园里那颗高大的香樟树下,时有微风,树叶沙沙作响。
头顶上的阴影却在瞬间笼罩下来,颤悠悠的，比樟树的叶子更加浓密。
我脸色一变，随即仰起头来。
“好久不见啊,白羽。”螣蛇飘在半空,一张脸笑的风轻云淡，语气却透着几分危险的冷凛之气。
阳光从头顶宣泄而下，我看着浮在光影里的螣蛇，一身红衣,发丝飞扬在风里,端的是美貌绝伦，可是此刻看来却是杀气腾腾。
我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她，可如今看来的确是来者不善。
“你不会是来杀我的吧？”我自嘲的笑着，连带着语气里也带了三分的轻嘲。
“我要杀你，你又能怎么样呢？”螣蛇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说，就算我真的杀了你，玄武会因为你跟我翻脸吗？”
我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玄武。
螣蛇笑的格外妖娆：“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说着便伸出手来，纤长的指尖有红色的光晕隐隐浮现。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我盯着她的手，目不转睛。
螣蛇收起了笑容，“没有为什么，你早就已经死了，可是，你为什么又要回来呢？”
我看到她看我的眼神，有一丝瞬间的不忍，像是在说，“我不想这样的，是你逼我的。”
天地作证，天地良心，我没有逼过她，我什么也没有做。
螣蛇的那一掌忽然隔空袭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凌空而起，硬生生的接了下来。
身体重重地跌落到地上，我诧异的盯着自己的手，不相信自己的法力会如此的不堪一击，到底是我太弱，还是她太强？怎么会连她一掌都接不下来？
“你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螣蛇收回手，面带嘲讽的看着被打倒在地上的我，身形随即化作一道红光，转瞬消失在宽大的落地窗后。
我居然还能够挣扎着爬起来，再挨了螣蛇重重地一击之后。
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的掌纹繁多复杂，曾听人说过，有这样掌纹的人，心思繁杂，思虑过多，一生怕是不长久。
以前我是不信的。
可是现在，我或多或少是有些信了。
推开门走出去，明晃晃的太阳晒下来，我几乎睁不开眼，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炽热的光仿佛一把火，我甚至可以听到皮肤裂开时细微的声音，从心口的地方开始，然后瞬间漫延至全身。
我低下头，地上，已经不再有我的影子。
记得白曦曾经告诉我说，如果哪一天发现地上没了影子，也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皮肤碎裂的痛楚遍布全身，牙齿打颤，我无声的蹲了下去，却在下一秒，清楚地感觉到脚下一阵绵软，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吸了进去。
天旋地转。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很久很久。
在我的双脚终于接触到实感，头脑不再感觉那么眩晕之后，才发现已经落到了忘川之畔，周围是一片殷红的花海，触目所及，再无其他颜色。
身上的痛楚没有了，我动了动手脚，真的，没有，那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仿佛瞬间消失了一般，幻觉一样再也感觉不到。
抬眼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这不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可是这一次却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满眼的殷红色，忘川之上泛着的点点幽冷寒光也是殷红如血的色泽，无论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一副血淋淋的局面，充斥在我的眼里，心里，如影随形。
恍然间，在层层殷红色的花海之中，我似乎看到一抹极浅的颜色，似乎是粉白色，那么小小的一朵花，却有着繁复的花瓣，一层层的包裹着，露出里面娇柔的金黄色花蕊，轻飘飘的浮动着，转眼间便换了一种颜色，从花的边缘开始，慢慢的晕染开来，暗灰，灰墨，一点一点慢慢的渐渐加深。
我走过去，刚一伸出手，它便消失了，眼前依旧是殷红一片的花海，没有粉白，更没有什么灰墨。
怎么会，如此的熟悉？我看着它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它就已经在我的记忆里的一样，久到我忘记了自己是白羽，却依旧不能够忘记它。
那些我丢失了的记忆里，除了玄武以外一定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过往，我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那花的样子，一定是的。
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羽，小羽。”
身后有声音传来，一声一声，清浅和缓，他叫我，“小羽。”
我回过头去，看到那样的一张脸。
明显苍白的有些病态的面容，柔和的五官，恰到好处，说不出的精致，我怔怔的看着，他从来都是不喜不悲的模样，白无常从来都是这样，清雅淡泊，与世无争。
可是这一次，我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我熟悉万分的神色，那是我一直没有发现的。
我想，我认得他，在多少年以前，在我还是白羽的时候，我认得他。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白无常，那个时候我们在一起，我叫他哥哥。
我们是一根茎上的两朵花，此开彼灭，此灭彼开，生生不见的两生花。
一朵粉白，一朵墨灰，开在彼此荒芜凋零的时光里，唯有生死相交的瞬间，才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除此之外，再无缘见。
呃低头看自己的手心，左手的手心里，那颗雨滴形状的印记深深的印刻在掌心的纹络里，与血液融为一体，这一刻我终于识得，那是花之灵，是两生花的心，神灵的庇佑，可以使灵魂顺利到达彼岸。
可更重要的，两生花有两朵花，两朵花却是一体，只有一个花心，而白无常却将唯一的花之灵给了我。
我终于明白，在受了螣蛇重重地一击之后，我因何还能拥有完好的躯体，没有立刻灰飞烟灭掉。
两生花，性命连于一线，螣蛇那一掌打在我的身上，也等同于打在他的身上。
可是他没有花之灵，唯一的花之灵在我的手上。
他被打散了魂魄，而我，也不再是活着的人。
这个身体，已经死去，现在我的，也不过是一缕幽魂，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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