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
夜晚的月光落在偌大的花园里,隐约有风吹起,沙沙作响。
我忽然感受到她的气息,她一定在这里。
凌雪薇,你终于肯回家了吗?
我冲出去,绕过开的繁复的玫瑰花园,在枝叶茂密的树下找到她,隔了不过一月,她的法力竟是突飞猛进,以至于我感觉不到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黑色的礼服,依旧是那晚死去时穿的那件,鬼是没有选择的,死的那天是何样的穿着打扮,做了鬼也一样,而且永远只是一样。
所以我才能在第一眼便知是她。
她的影子掩在一片影影绰绰的斑驳树荫里,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像是刚从水里出来,周身的水汽弥漫,我甚至可以嗅到空气里久违的水草的气息。
“好久不见,凌雪薇。”我看着她飘在半空里的影子,以往总听别人叫我凌雪薇,却不知真正的凌雪薇另有其人,呃……好吧,另有其鬼。
“是啊,好久不见。”飘在半空里的影子晃动了一下,周围空气里水草的气息更浓郁了,我竟是有些微微的兴奋,却听她说道:“看样子你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我摆摆手,“这叫随遇而安。”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凌雪薇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很是不真实,“我虽然不喜欢这里,可是也不得不承认,我的很多美好的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的,那些回忆,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被忘记的。”
“我明白。”我抬头看她,夜晚阴郁的树荫里,凌雪薇的脸很是苍白,一眼望去有种令人绝望的美,“所以你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最主要的,你是来看他的,对吧?”
“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也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便缓缓地升起,渐渐地飘升,飞离我的视线,我看到那团氤氲的水汽慢慢的散开,直到终于消失不见,才瞬间明白我错的有多离谱。
我以为她是为了凌西泽而来。
真是谜一样的鬼,只可惜我不能窥测她内心的想法。
而事实上,在凌家的这一段时间,我的眼前常常出现白羽的样子,她站在开满花朵的院子里唱歌,歌声清丽悦耳,她脸上的神情恬淡而沉静,却让人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生前的样子,却在看到白羽的第一眼深深地沉沦下去,她的美丽,仿佛暗藏杀机,和她的歌声一样,能够给人带来死亡。
那片花海,是我所有记忆的起点,也是白羽最后离开的地方,殷红,粉白,明黄,微蓝。
我对它有着深深地敬畏,它的香气太过霸道,让我避之不及。
可是在回到凌家的第一个夏天,我却有了一个盛开的玫瑰园。
起因只是因为我指着一本杂志的封面,那上面的模特身后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海,我说,“这个真漂亮。”
却在隔天的早晨,看到凌家诺大的花园里,一片盛开的殷红。
凌西泽不知道,我其实并不喜欢玫瑰花,甚至是相当的畏惧,可是他以为那畏惧是喜欢,以至于凌家偌大的花园里以后能看到的便只有玫瑰花,纯一色的殷红,血一样漫过我的眼。
我想起螣蛇说过的话,我致命的弱点,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而且是近在咫尺。
这令我更加的恐慌,无力。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死在那一片殷红的花海里,和上一世的白羽一样。
玫瑰花盛开的季节里,我变得更加的嗜睡,仿佛冬眠一般久久的沉溺在梦境一般的记忆里,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幻的,身体时而很轻,恍若是飘在半空中,时而又感觉极重,重到深深地沉到无底的深渊去。
我感觉恐惧,想要叫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玫瑰花的香气充斥着这座诺大的宫殿一般的房子,它无处不在,仿佛无声的禁锢。
痛,从身体的伸出传来,我伸手狂乱的抓着,柔顺的触感,辨不清身在何方,疼痛却始终的在持续,我是在做梦才对,梦里不是应该没有任何感觉的吗?
没有人告诉我做梦也会这般的痛,撕心离肺的疼痛,像是有千万条蛇在无声的噬咬,从某一处隐秘的地方开始,然后迅速的蔓延全身,想要反抗却被更深的进入。
我睁开眼,望见熟悉的水晶吊灯和雕花顶,和伏在我身上的凌西泽。
这是我的房间,不会错,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凌西泽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以及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和盈满了掠夺的一双眼。
他看见我醒来,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痛得我几乎落泪,来不及惊呼,却看到他突然欺近的唇,霸道的气息迎面压了下来。
我看到他嘴角上扬,张扬到几乎邪恶的弧度,瞬间夺取我全部的呼吸。
“你可以挣扎,我不会停下来的。”他说话间,身体蓦地向下一沉,重重地撞了进来。
“痛。”除了痛,我再无任何的感觉,从头到脚,痛到几乎麻木。
“这是我爱你的一部分,薇儿,我终于得到你了,从现在起,你是我一个人的。”凌西泽的喘息停留在我的耳边,我感觉不到任何,除了痛。
我一定会死的,当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凌家的前一夜,那个似真而幻的梦里,衣衫凌乱的凌雪薇站在穿衣镜前,望着镜中完美无缺的身体,眼神绝望而无助,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爸爸,你养我就是为了得到这个身体吗?”
“我好恨你,你是如此的肮脏卑鄙,你不配做我的爸爸。”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毁掉你在我心中美好的形象呢,爸爸?”
……
爸爸。爸爸。
身体深处传来的疼痛,如巨浪一般将我淹没的瞬间,我忽然明白,凌雪薇在阴郁的水底对我说的那句话,她说:“如此这般,我反倒觉得庆幸。”
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没错,她的确应该感到庆幸,因为现在在这具身体里承受这一切的是我,而不是她。
爱与恨,不过只有一线之隔。
在凌西泽凶猛而剧烈的撞击里,我终于没能坚持自己的意志,昏沉的坠入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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