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寻梦

    李水蓮，已經完全沒有興趣，再聽乾爹戴秉仁絮說黃日清、陳嬌和他們家庭糾纏不清的故事。

    黃日清對李水蓮來說已是昨日黃花，過時芥菜。黄日清已失憶，她李水蓮是他的什麽人、和他有什麼關係，他也弄不清楚了，李水蓮到泰國去慰夫之夢已徹底破碎。回農村，她李水蓮就更無地自容，她的丑事將會很快傳遍鄉里，造成笑話；她李水蓮受辱，父母和李家人都將會面目無光。李水蓮摽梅將過，鬧出笑話，她真是終生再也嫁不出去了！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李水蓮，面目浮腫，淚痕未乾，一臉疲憊，心事重重，早餐後她就到戴秉仁房間。她親切地低聲叫一聲“乾爹”，再什麽話都不說，就動手為他抹拭桌椅門窗，掃地吸塵，做好清潔，然後對戴秉仁施禮告退，怏怏不樂地回房去。

    戴秉仁憫憐地嘆氣：李水蓮已自降身份，把自己當作家傭，打掃清潔，克盡個傭人之責！戴秉仁喃喃自語：

    怎麼辦？老范叫我處理好李水蓮之去留，她可是個大姑娘呀！我應該如何安置她呢？當名家傭也是絕對行不通的，他必須顧及范雄和黃日清的面子，儘管黃日清已癱瘓失憶，但多年朋友之情誼，絕不能因此而不顧。

    風雲突變，不但令李水蓮進退維難，也令到盡朋友道義的戴秉仁處境尷尬。雖然，范雄再三強調：黃日清中風失憶，他和李水蓮的婚約已完全失效，李水蓮的去從完全由他戴秉仁來決定，這令他進退兩難。戴秉仁不能乘人之危將李水蓮據為己有；一時又找不到兩全其美的安置辦法。如任由李水蓮流落街頭，色X販子一下子就會將她推入火坑，淪落風塵，成為黑勢力的搖錢樹，對李水蓮來說是萬劫不復的災難，對他戴秉仁來說也是天大的罪過！看來只有讓李水蓮在福安旅社打份工了，甚至應該給李水蓮比較超然的身份，拿份較高的工資！但福安旅社除了管理房務打雜，又沒有什麼職位適合李水蓮。

    戴秉仁一生禮佛，今年他已七十有二。父親早年旅泰，創業酒店起家，抗日戰後，兼營經辦理華僑批匯，代辦旅泰華僑信銀匯兌郵寄回鄉的業務。他父母和大兄管理泰京大酒店業務，二兄專管批銀，戴秉仁為老三，父親派他和妻子來香江辦福安旅社，方便來香江的泰國僑商和往來旅客落腳，並兼辦批銀中轉；在內地則由在家鄉堂叔父兒子承辦。福安旅社位於太子和旺角交界、彌敦道一條橫街街口，這裡地點好，旺中帶靜。福安旅社雖然幾十年沒有什麼擴展，但它仍然守成有餘。

    戴秉仁夫婦來香江前，在泰國著名寺廟，由大法師開光請來一尊尺多高的四面佛，在五樓顯要處，設神龕供奉，早晚誠心頂禮膜拜。由於生意場上，經常要會客，吃全齋諸多不方便，戴秉仁夫妻就初一十五一起吃齋，齋菜都是由戴太親自料理。

    戴秉仁來香江創業時，已三十多歲，太太也是泰籍華裔。他們夫妻恩愛，鶼鰈情深，相敬如賓。但因戴太生理缺陷，終生不育，膝下猶虛。戴太曾主張戴秉仁納妾，但他篤信佛緣，認為人生三災六禍，皆為定數，一切隨緣。戴秉仁經常對妻子說：他二位兄長子侄成群，戴家後繼有人，他自己就不必強求子嗣了。

    由於他戴家父子信譽卓著，深得旅泰華僑信任。因此，泰國華僑經過香江多住福安旅社，寄錢回鄉也多托戴秉仁代辦。內地於大躍進後又閙大饑荒，在餓死人的那二三年裡，泰國華僑掀起向國內匯寄糧油物資救濟親人之熱潮，香江成為前哨基地，福安旅社就是總代理。黃日清、范雄就是在這個時期，認識戴秉仁，漸漸成為莫逆之交。

    福安旅社在福安大廈五、六兩層樓，有十多個房間。戴秉仁夫婦住五樓辦事處旁邊第一間房。辦事處後面設一枱為總經理戴秉仁辦公，前面坐一位比戴秉仁稍小二三歲叫顏光的夥計，負責打理每天旅客進出登記和來往賬目。每天財務結算，顏光都向戴秉仁匯報和請他審核。顏光跟隨戴秉仁幾十年，從壯年起做到現在，二人相親像兄弟。戴秉仁幫顏光娶老婆、購置居所，目前已兒女成群。顏光感恩，忠心耿耿，畢生追隨戴秉仁，事主不貳。

    打理房務的夥計住在六樓，目前是一老一少兩父子。他們主要打理房間的清潔和床褥用品的替換，床單定期交外面的洗滌公司清洗，對外購物以及日常生活用品也由他們父子倆負責，他們和顏光一起煮食。戴太太親自打理她和戴秉仁的日常起居飲食。

    幾十年來，戴秉仁夫婦打理福安旅社，一切都管得有條有理。兩年前戴太太病故，戴秉仁無兒無女，成為孤家寡人，支撐他人生的力量，就是他心中的佛祖。戴秉仁的一言一行，皆託付於阿彌陀佛！他清心寡慾，無慾無求；他已参透人生，不爭名，不争利，不易為塵世之得失而動容；不與人争，不與人鬥，恬靜淡泊，超然于物外。戴秉仁打算，他過身後，除了留部份財產贈給老伙計顏光，福安旅社的其他大部份財產全捐贈給佛教會，為普渡天下眾生作貢獻。

    戴太太過身後，戴秉仁將寢屋改動，後一半作他睡房，前一半作為他辦公地方。進房靠窗一張辦公枱，一張大班椅，挨板牆一張木梳發；一張大布簾隔開，後面就是他的寢室。

    這天，戴秉仁看過一天旅社的經營賬目，飲完咖啡，上洗手間回來準備就寢。忽有所悟，再撥電話到泰國找范雄。

    “老范！黃日清現在情況怎樣了？”

    “陳武陳斌的美人奸計已暴露天下，身敗名裂；陳嬌已回丈夫身邊，但黃日清已完全失憶，癡呆，可嘆！”

    “我說的是，李水蓮該怎麼辦呢？”

    “李水蓮嗎？我根本沒有告訴陳嬌有李水蓮這個人存在，李水蓮和黃日清的婚姻已作廢，李水蓮恢復自由身。”

    “此可就麻煩了，她又不願意回內地農村去，怎麼辦呢？”

    “最好的辦法是你老哥大慈大悲，收她在身邊當如夫人，當填房，當我的嫂夫人……”

    “我怎能做那種缺德之事呢！”

    “那也沒有辦法啦！或者將她賣入妓寨賺一筆錢……”

    “你老范不怕五雷轟頂嗎？”

    “除非你老哥收留李水蓮為續弦夫人，我也想不出什麼其他的辦法。你為什麼不同意呢？”

    “你不看到她才二十多歲，可當我的孫女？”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許多人的小妾，都可當孫子！”

    “那是兩厢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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