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寻梦

小道，說是走小道近些。

    拖拉機在村間崗坡、山林小道行駛。張宇不斷對同坐駕駛室的李水蓮說一些露骨的挑逗話，李水蓮不理睬他。張宇貪婪的眼睛，總離不開她的胸前，還不時伸手過來撞她的乳房。李水蓮瞪眼駡張宇，他依然嘻皮笑臉。因為在林間小道少有行人，張宇就更顯得色膽包天。在離縣城尚有幾公里時，拖拉機忽然在濃密的樹林小道上死火，張宇說機器太熱，必須停機休息再走。

    李水蓮到樹林中小解，站着褲子尚未穿好，不知什麼時候張宇已迂廻到她身後，忽然一下把她攔腰抱住，對她索吻。張宇說，他已忍不住，要就地和她發生肉體關係。李水蓮又羞又氣，拼命掙扎，張宇撕破她的衫衣，要來硬的將她强奸。混亂中，李水蓮的膝蓋撞到張宇的下陰，痛得他摽淚才放手。張宇惡狠狠地拍李水蓮兩巴掌耳光，老羞成怒地侮辱她說：

    “我打听知道你還是個處女，才設法親近你，是想得到你的處女寶，難道貪圖你什麼新鮮蘿蔔嗎？一個富農的女兒，還想和我結婚嗎？你作夢啦！”

    張宇憤憤回到駕駛室，將李水蓮的禮物拋出車外，棄下李水蓮於途，開車揚長而去……

    幾番相親不成，二度自由戀愛都失敗，李水蓮對婚姻已失去信心，為避開別人的譏諷，她把自己更加幽閉起來。

    就在這時，同大隊隣村有位黃姓“番客”從泰國歸來，當地人統稱華僑為“番客”。華僑放出空氣要娶老婆照顧在家的老母親，母親過世後就帶妻子出國。李水蓮母親縱恿女兒去試一試，李水蓮也霍然心動。李水蓮和母親先去拜訪這位華僑的母親。她們雖然不甚熟稔，但同一個大隊，彼此也時有見面，粗知底細。

    李母對黃媽誠惶誠恐地說，如果黃家不嫌棄，她想高攀將女兒嫁上門當她媳婦。精靈的李水蓮，也大膽獻殷勤說，如果無緣當黃家媳婦，她願意當黃媽的“乾女兒”服侍她。黃媽喜出望外說，家庭成份如何她不嫌棄，娶媳婦主要看人品。李水蓮的勤勞乖巧，她早有所聞。她兒子年近五十，李水蓮還是個二十多歲的黄花閨女。黃媽樂不可支，滿口答應，她說兒子的婚事由她作主。黃媽年已七十猶很硬朗，精神很好。

    當晚，黃媽留李水蓮母女吃飯，和兒子黃日清見面。李水蓮非常温文得體，對黃媽“乾媽”前“乾媽”後的叫得歡。當晚，李水蓮還留下來和黃媽同床共寢，以示孝心。黃日清看到母親很高興，很喜歡李水蓮，他也就完全同意了。

    黃日清回鄉，本來只想有緣找個三四十歲新寡或離婚婦為妾，服侍母親，他就心滿意足了。想不到來相親的，竟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姑娘，他大喜過望。談妥，過兩天黃日清和李水蓮到公社去登記結婚，設宴款待親朋戚友。黃日清婚前，出資為生產隊打一口機井，全隊受益，甚得幹部群眾的好評，因此他和李水蓮的婚事，辦來非常順利。

    李水蓮婚後，過了僅僅半個月的蜜月期，泰國急電，黃日清就匆匆赶回泰國去了。由於丈夫留下一筆錢，婆媳生活無憂，李水蓮克盡孝道，好好照顧婆婆，菽水承歡，樂得婆婆老懷大慰。

    李水蓮得到婆婆的愛惜，生活也過得比村裡許多人寬裕，婆婆很通情達理，在物質上也多多接濟照顧親家父母。兩家關係很融洽，羨煞旁人。

    世事就是這樣奇，過去，李水蓮一個出身富農家庭、嫁不出去的大姑娘，處處受人歧視，甚至成為一些無聊人的笑料，想不到，她竟然不動聲息地一朝成功出嫁“番客”，令到許多人大跌眼鏡，完全意料不到。

    黃日清回泰國未到一個月，隣近公社一位叫范雄的華僑，從泰國回來，帶回黃日清的口訊和親筆信函，要李水蓮立即以夫妻團聚為名，申請出國。如果能及時辦好手續，就由這位華僑朋友范雄帶她到泰國去。

    這突如其來的安排，令李水蓮措手不及。雖然范雄不願說明原委，但她估到一定出了什麽問題，不然黃日清也不會做出如此突然的決定。婆婆唉聲嘆氣，說她命中沒有媳婦緣，但黃媽明白事理，說她身體還硬朗，許多年孤單一人也活過來了，她堅決支持和鼓勵李水蓮申請出國，盡快回到日清的身邊，不要牽掛她這副老骨頭。突然女兒要出國，李水蓮母親也很過意不去，她過來很歉意地對黃媽說：

    “親家娘，實在對不起，水蓮還沒有好好孝敬你就要離開。是不是寄信問問日清，是否可以推遲？”

    “親家，我知道日清有分寸，不是發生什麼意外，他不會叫媳婦即時出去。我支持水蓮辦手續和那位范先生一起到泰國去，錯過機會，今後如果一個人出去，就會有許多麻煩。”黃媽說得通情達理。

    “親家娘，我們同一個大隊，抬頭不見低頭見，今後有什麼事情需要相幫，你就儘管出聲。”

    李水蓮也忍不住攬著婆婆飲泣地說：

    “娘！你年紀大了，要多多照顧身體，少些參加生產隊裡的勞動，不跟別人爭工分，媳婦到泰國後，叫日清哥多些寄錢回來，照顧你的生活。”

    “水蓮！你就安心去吧！我和你媽會經常來往，互相照顧。”

    當李水蓮把丈夫的信函和她申請出國的申請書遞上大隊時，剛好丈夫出資為生產隊打的機井完工，她的申請就像滔滔的自來來水一樣順暢，趕在范雄回泰國之前，她拿到了出國的通行証。

    李水蓮批准出國的消息很快在大隊中傳開，許多姐妹很表羨慕。大姑娘嫁個華僑已不容易，結婚二個月就批准出國當少奶奶，就更是神奇。姐妹們紛紛議論說：

    “誰說地主富農的女兒沒前途，做人要講命，機會來了，草雞也能變鳳凰。人家李水蓮生來就是有錢人的少奶奶的命。”

    “我們的命生來賤，一生只能和黄泥巴打交道。”

    “常說千斤力不如四両命，我們就認命吧！”

    二三天後，范雄帶著李水蓮，從海椰城坐飛機到廣州，再轉坐火車到香江，等候赴泰。

    李水蓮離開了出生的農村，成就了令許多姐妹羨慕的美滿婚姻，草雞飛上梧桐變鳳凰，她心滿意足，李家也甚為風光，父母兄弟一家人都沾上光彩。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

    聯婚幾度敗垂成，羞對摽梅逝苦烹；

    償得枝頭鸞鳳夢，姻緣美滿慰平生。(庚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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