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寻梦

    在祖国南疆海椰岛有个海椰城，是行政区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海椰城毗邻是琼城县，琼城市郊海边有一个小渔农村，住有老少二百多渔、农居民，六七个姓混杂，施姓为村中大姓，也是地方上望族，故村名叫施家村。

    上世纪三十年代起，施鼎盛在地方上就是很有名气的绅士，他有一艘深海捕渔机船，两艘浅海捕鱼帆船，皆出租给渔民，在渔市场他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日占时期，避不过日寇的威廹，挂名日伪维持会任职；内战时期，施鼎盛周旋于国共两党，两面讨好以求自保；新政权建立后，镇压反革命运动开始，施鼎盛被捕劳改，客死异乡。

    施鼎盛儿子施卓然，解放前曾协助父亲打理渔市场。解放后，施卓然成为“渔霸”挨批斗，大小渔船被没收，回家务农，管制劳动。虽然他家农田不多，但挂着两代渔霸的金漆招牌，土改时名正言顺地被评为地主。他母亲在土改时，挨不住批斗而上吊身亡，土改复查家庭成份改评中农，施卓然夫妇捡回一命。合作化运动中，施卓然由于有海上捕鱼经验，被吸收加入渔业合作社，经常出海捕鱼。

    施卓然的女儿施丽英，在新中国成立的一九四九年出生，土改时只是三岁。她的命格不好，赶早二十年出生，她势必是施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她在施家行将没落时才来到人间，注定她童年之不幸。还好，她由于幼小，父母长辈所受的政治苦难和心灵创伤，她没有切肤之痛；但她从小就浸淫于艰苦的生活环境中成长，让她从小养成不怕艰苦、刻苦耐劳的个性，又由于她从小就帮助母亲做家务，给她练就了健壮的身体。

    施丽英有位哥哥大她三四岁，大跃进时，妈妈又生三弟。由于妈妈生三弟后，得不到好好调养和休息，坐月刚满就参加夜以继日的苦干，身体很快垮下来，一九五九年起的大饥饿，第一个就夺去施丽英妈妈的生命，三弟不久也夭折了。由于饥饿难挨，十五岁的大哥和村中二三位少年，夜间去偷公社生产队的椰子，被民兵开枪打死。施卓然老婆和两个男孩子都死于非命，给他以致命的打击，伤心欲绝。当时十一岁的施丽英在读小学，饿得皮黄肌瘦，快成饿殍，施卓然于心不忍，恳求丽英的姨妈收留她，让她依靠姨妈生活，以存施家的唯一的一点血脉。

    施丽英姨妈住在海椰城，姨丈柳毅夫是个老中医，有间小药店，解放后工商业改造，药店收归国有，姨丈在市卫生院上班。姨丈医术高明，救过不少官员干部和普通市民垂危的生命，在大饥饿之年，城市同样粮食非常紧张，但姨丈人缘好，许多有感于救命之恩的人，特别是干部官员，都会私下送些粮油或粮票给他。因此好心的姨丈、姨妈收容了施丽英，并通过干部官员疏通，给她入了城市户口，户籍安入姨丈家中。

    姨妈家有一位比施丽英大三四岁的表姐柳茵，时已读初中毕业；一位比她小半岁的表弟柳刚在读小学，施丽英进城后，插班和柳刚同级读完小学毕业，一九六二年施丽英和表弟柳刚一起考上海椰市第一中学，读初中一年级。

    姨丈、姨妈看到施丽英眉目清秀，机灵乖巧，甚为喜爱，视为自己的亲生女。施丽英很懂事，坎坷的童年令她心智早熟，在学校努力读书，成绩常列前茅，放学回来总是争着帮姨妈做家务，之后和柳刚一起温习功课，表姐弟感情很好。

    就在施丽英升读初中三年级的一九六ＸＸ年秋，她生命中发生了巨大的变故。父亲施卓然，因为参与合资买船企图偷渡香江未遂，被公安截获，判刑八年劳改，放逐到粤北劳改农场。

    施丽英记得在她六七岁时，就经常听父亲对母亲说：在茫茫的大海外，有个地方叫香江，那里是人间的天堂。人人自由，只要勤力，就是三餐无忧；社会到处充满机会，卖力肯干，勤动脑筋，甚至可以一朝发达。当时施丽英年幼不懂事，但香江这个名字已留在她的脑海里。父亲就是为寻求暖饱生活，铤而走险，想不到壮志未酬，折戟沉沙。父亲的挫折，给童年的施丽英以沉重的打击。她本来出身于大好家庭，一夜间变成为“孤儿”。

    施丽英和姨妈到看守所看望父亲时，父亲施卓然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爸爸命运注定，老死这片黄土地，你还年青，来日方长，你要有勇气挑战命运，不怕惊涛骇浪，寻觅你的好归宿。”

    姨妈听不懂父亲的话，但施丽英完全明白父亲的宿愿：勇敢挑战命运，到人间传说的世外桃源去，寻觅自由幸福的生活，那一片乐土就是香江。

    父亲的遭遇，更促进了施丽英思想的早熟，“香江”二字就更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她经常对着地图寻寻觅觅，在一丁点的写着“香江”二字的地方，勾划它的轮廓，想象它的存在，梦想着它的繁华。

    母亲和哥哥弟弟已死，父亲在劳改场生死难卜，施丽英已是家破人亡，在人世间她成为施家独存的血脉，濡泪孤雏。一九六五年秋，施丽英和表弟柳刚初中毕业，原校考上读高中。

    柳刚对表姐施丽英很好，除了表姐人品好，性情好，更重要是表姐弟志趣相投，他在学业上也多得表姐的帮助提携。他们在一起读书生活了几年，一起成长，他们青梅竹马，感情很好，相亲相爱，像同胞姐弟；但还看不出他们之间已萌生了儿女私情。

    施丽英这时已是亭亭玉立的十六岁大姑娘了。她长得圆脸丰腮，鼻挺悬胆，眉细眼大，丰胸盛臀，体魄健壮，长得差不多和柳刚一样高。她不喜留长发辫子，短发不及肩，刘海遮额，她既有少女的温柔的一面，又有一股少年朗般的刚阳英气，还是学校女子田径运动的佼佼者。发育中的施丽英，脸色红润，肤色幼嫩，称不上窈窕之大家闺秀，还算是人见人爱的小家碧玉。

    施丽英和柳刚这对表姐弟，上学返家，出双入对，姨妈心中暗喜。姨妈特别看中施丽英的丰胸盛臀，认为好生养，想她长大后成为柳家的媳妇，这样，既可为施家留下血脉，也可告慰苦命早逝的姊姊。

    “阿刚爸爸！我看丽英这孩子还很不错，长相虽然不是特别标青，但身材好，箩大胸挺好生养。她和阿刚很登对，他们的感情也很好。”姨妈对姨丈推荐自己的外甥女。

    “阿刚妈！丽英比阿刚还大一点呢！”姨丈不置可否。

    “你都老蒙眬了，其实我就比你大三个月。”姨妈嘻嘻笑。

    “现在潮流兴自由恋爱，做父母的还是少操点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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