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出租车司机伸出头来,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微笑着招揽生意,“先生,打的?到哪里?”“哦!对对!哎,师傅,我…我……”“老师儿,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我忘带钱了……能不能到家再……”“什么?没钱,没钱你做谁家的车呀?我肏!diaoride!耍猴呢!你知道不知道,我这一停一起,别说得费多少汽油,耽误一宗大买卖啊!我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孩子嗷嗷待哺!你把我害惨了!包赔损失呀——还有精神损失费!”“我、我真的没有钱!哦,还有一元钱,你要不嫌少,就算我给你赔不是了!”本仁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走到哪里,不买不卖的,千万不要随便打听买卖!可是这次不怨我 ——我根本没向司机招手呀!嗨!只好给人家说好话吧。“好啊!你还真敢耍我!拿一枚硬币给我买糖疙瘩吃啊!”司机露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推开车门,拿出一把什么东西,明晃晃的,刺得本仁的眼睛眨巴了几下。啊,原来是把劈刀。
本仁心想:就算我戏弄了他,也不至于动刀子呀!一惊之后,镇定下来:“小兄弟,别激动!冲动是魔鬼,事后你会后悔的!”司机看着眼前的人,眼戴着近视镜,说话慢条斯理的,猜测此人一定是跟笔杆子打交道的,愈发胆壮了。右手抡起劈刀,如泰山压顶一般从上至下直砍下来。本仁也不慌张,睁大眼睛看着劈刀快要落下来了,上半身往对方右侧肋下一闪,同时进前一步,司机由于惯性已冲到本仁右侧后。本仁举起双手轻轻一拨,右小腿一蹚,对方“扑通”一声,整个身子重重的压在地上。本仁“腾”地跳到一边,站着也不还手。司机咬着牙爬起来。还好,只是嘴巴上和鼻子尖上染了点尘土——其实地面很干净的,但与人脸面对面脸贴脸一比,却是污秽不堪了。
司机因为疼痛把脸拉得都变形了,上下眼皮被扯得细长了些,但眼珠子比刚才更红了。拾起甩出去的劈刀,再度逼向本仁,嘴里还吼叫着什么,本仁听不清楚,因为他的嘴不兜风了。本仁的眼球紧紧死咬住劈刀挥划的轨迹,相机采取相应的对付办法。劈刀从上往下下落时,突然改变了方向,水平横扫过来,高度跟本仁齐肩。这一刀下去,要是本仁反应慢了,肯定身首异处。本仁一个滑步,“哧溜”,撤到司机的右前方,准备飞起右脚“点飞”劈刀。突然,斜空里闪过一条无影腿,“嗖——”,劈刀飞了出去。几乎同时,又一脚正中司机腰肋处。只听“哼哝”一声,司机来了个倒栽葱。等本仁反应过来,一个人已倒骑在司机身上,抡起巴掌,左右开弓“噼里啪啦”扇起他的屁股来,就像生了气的家长恨铁不成钢,教训不争气的孩子一样。围观者哈哈大笑,夹杂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把屁股给他揍两半儿”,“好好教训教训他!年纪轻轻的,火气还不小,动不动就操家伙——真是猫跟老虎压跷跷板——不知轻重”,“要是敢还手,我也踹他一脚”,“把他扭送公安机关,给他上上课”……
本仁心想:这小伙子出门拉客还配劈刀,说明他可能吃过劫匪的亏,防身用的,这很正常。可是劈刀也是管制刀具呀。也许生意不好做,心情不好。唉,算了吧,放他一马吧!想到这里,过去拉住那陌生人的胳膊:“别打了,小心出人命。教训教训他就行!”那人站起来了,好像不解恨,又补了一脚:“他妈的,以后老实点!老子就不能看见舞刀弄枪的!今天算你走运——要不是我有公务在身,非得把你砸扁。滚!回家叫你娘给你带上尿不湿,把你的囟子留起来。下次别让我看见你!快滚!”那人骨涌几下,挣扎起来半个身子,刚离开地皮儿的屁股,“哐当”一声,像刚学走路的婴孩,突然离开的大人的搀扶,瘫软在地上。陌生人瞟了一眼:“你是不是有软骨症,这么不禁打!回家补补钙!”司机翻睖了一眼,紧绷着嘴唇——不知是疼的,还是脸服心不服。
“同志,谢谢您!”本仁握住那人的手说。那人问道:“他为什么要砍你?”本仁便一五一十的道明了原委。那人指着司机道:“你看你那个熊样,带着个流里流气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鸟!”又看看司机的车,嘲笑道:“你的车牌号是WZ1T7174,哟,桃区来的,怎么,在桃区混不下去了,跑到祖区来吓唬老百姓了?你瞧瞧你瞧瞧,你开的什么破玩意儿?还烧汽油,也不怕熏着人家,我看要给你收环境污染费!来来来,看我这车——”那人拍了拍自己的车,“怎么样?高科技吧!谁还烧油啊——太阳能啊——环保、无污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ZHUA—ZHU—ZHUA—ZHU—”远处传来急促连续的鸣笛声。那人抬头往笛声传来的方向极目瞥了一眼,对本仁抱拳小声道:“后会有期!”说着迅速跳上车,无声无息地穿入车流中。那车速度极快,见缝就钻,有空就挤。等本仁什么也看不见了,才回过头来看那司机。咦,司机被几个过路的揪着,有人还拨通了报警电话。
这时阁歆出来了,疾步跑过来,关切道:“吉老师,发生什么事了?”本仁把发生的一切陈述一遍。阁歆道:“我在屋里听到外边吵吵嚷嚷的,原来是这事儿啊!”抬头望一望又说:“怪不得我在保卫室里监控录像上没看见刚才的一幕,原来你们跑到我们厂里安装的摄像头监控范围外边去了。哎,正好在警方监控之内。看,警车来了!”本仁一看,一辆警车嘶叫着正冲着这边驶来。警车还没停稳,就跳下四名警察。前面的亮亮证件,询问大家:“刚才持刀行凶的人呢?”本仁指着司机说:“这吧!”路人把司机移交给警察。为首的警察走过来握握几位的手:“好样的!干得好!我代表公安机关谢谢大家见义勇为!”一人道:“不用客气,一人有事儿,大家伸手!要说谢谢,还是我们老百姓该感谢警察同志!”本仁问道:“大家帮我忙,就不怕坏人报复或者倒打一耙?”“同志,听你口气,就不是祖区人。桃区的?”本仁心想:我如果再如实说是第二世间来的,又会引来许多看热闹的,岂不成了唐玄奘进女儿国——难得脱身。于是对阁歆丢个眼色,回道:“对对,我是从桃区来的!”那人笑了笑道:“怪不得你那样前怕狼后怕虎的!”
警察对本仁说:“刚才是对你行凶吗?”本仁点点头。“那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到局里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也好对行凶行为定性!”本仁结结巴巴:“我、我、我还要急着回家呢!”“同志,请您配合一下!”本仁看看大家,最后把眼光停在阁歆脸上。阁歆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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