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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源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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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 彩绦舞金风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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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叫花子。从不要钱,也不要饭。又心软的就随心意给碗汤喝,施口馍吃。看见了吗,脚上那双凉鞋,就是我今年夏天送给他的。”妻子补充道:“当时见他的时候,光着脚丫,挺可怜的。给了他一双鞋——太大,挂不住脚。你看,到现在还趿拉着。”那人说:“怪不得,摔跟头。”他略一沉思,接着说:“你们两口,菩萨心肠。我也献点儿爱心——送她一双袜子吧。”说着话,那孩子已站到我烤肠架前,笑嘻嘻地舔着嘴唇。“小朋友,叔叔给你一双袜子,穿上暖和。”说着,扒拉包里。妻子问他:“兄弟,你开市了没有?要是没开,等开了市再给他——做买卖图个吉利。”他说:“我不信这套,我倒相信因果报应:做一件好事胜造七级浮屠——不像有的人磕一个头放仨屁。”孩子也不客气,结过袜子“咣当”一声,屁股坐在地上,兴奋地试穿起来。“都什么年代了,还因果报应?封建糟粕!”一个买雪糕的小青年说道。一只手递钱,另一只手使劲搂着一个女孩子——他的女友吧?俩人年龄相仿,十六七岁。卖袜人笑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吃雪糕?小心拉肚子!”女孩子掰开男孩子的手,说:“嗨嗨!会说话吗,这不是咒人嘛,晦气!”我苦笑着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我发现那男孩子有点眼熟,好像跟我上过学的。当然也可能是我弄错了,因为男孩子在我面前一点也不腼腆——我深切地知道,当学生的在老师面前总是羞羞答答的——到现在我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遇到我的老师,还有点局促;大声说话更不敢了(听课除外)。男孩子紧接着说:“这还没零下呢!每逢大年初一,我都要跑到县城,买50块钱一块的雪糕,没见过吧!那才叫一个字——爽!给力吧!”然后趴在女孩子肩膀上,俩人吃着“交杯雪糕”走了。

    我俩相视一下,不约而同地摇摇头。我庆幸男孩子不是我的学生,也庆幸我没勇于好为人师,否则,岂不毁了一笔买卖?妻子说:“生意人说话要特别讲究,稍不注意,就可能得罪人,栽跟头,坏生意。”说着,用手指了指那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卖袜人 脸色严肃起来:“我要向你们,特别是你——一个知识分子——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边说边指了指我,“澄清一个问题:我所说的‘因果报应’,可不是常人理解的那个意思,也毫无封建思想,就是------”妻子抢白了:“好了、好了,别解释、别解释了,啥事都一个理,越说越不明白。”说完,递给早已巴望着香喷喷烤肠的小男孩一支烤肠。对面卖鞋底的大姐大声喊:“这小叫花子一来,你就给他一根。看,吃出馋虫来了吧。馋虫把上嘴唇都咬掉了,又来要了吧,什么时候是个罢呢!“ 是啊,贪心不足啊!”另一个买鞋底的附和道。“说不定是靠这门子吃饭的,不用出力,要满腰包,拍拍屁股回家了。”“是呀、是呀,我们那儿就有这样一个人,出门就装疯卖傻,不给钱不走;给少了也不走,在你摊前跳啊唱啊。只要钱,不要饭。家里呢,早起了两层小洋楼了!”“我怎么不知道呢,我们还是前后村邻居?”“兔子不吃窝边草。”“我看不像假乞丐!”卖袜人不同意大家的意见。“你没看走眼,他确实不是假乞丐。我已证实了,市南头有个小贩,和他是同村的-----哎,看——过来了。”我还没说完,只见一辆大篷车迎面而来,横一溜竖一条的塑料布,在风中想要挣脱红带绿绸的束缚。“爸爸——”小男孩迎大篷车去了。拉车的是个四十余岁光景的农家汉,头发蓬松、花白,根根纠缠在一起。“他是个雀盲眼------”我像个博物馆讲解员给卖袜人讲解“你什么用不用介绍,我凭直觉看得出来。”我本想让他立刻了解新闻及背景,没想到他有点不耐烦。“里面还有三个黄口小儿,哦!还有两个兔子嘴。我明白了,是捡来的或收养的。”他长吁一口气:“既生之,何弃之?既弃之,何生之?”这时,有几个不做生意的邻居老太太过来了。“这是我孙子给我的月前,还没耗光呢。给你一块银元吧,早晚我还有个头疼脑热的,应急儿。”“这是我孙女的棉袄,撂着就成破烂了,卖套子也换不几个钱儿,别嫌破------”那人嗫嗫嚅嚅,什么也不会说。“我是幸福的,”卖袜人平地里冒出一句突兀的话,“我有妻子,妻子有丈夫;我们有孩子,孩子有爸爸妈妈。吃穿好孬无所谓!”说完,没打招呼就走了。

    过了四天,又到会了。奇怪的是,这天突然升温,跟六月天没什么两样,只是缺少鸣蝉、蜻蜓,地上的叶影花花搭搭的。“哥。”我一抬头,是袜子兄弟。“我不卖袜子了,改行了——卖书。”我赞成地说道:“干这行挣钱。”“你错解我的意思了。我觉得天下没有比书的力量再大的了,他引领人的头脑前进。而袜子呢,得和鞋子配合起来,拖着人的脚前进,当人累的时候,它就无能为力了。而书的力量是无穷的。”“兄弟,听你的话,挺迂腐的,教书的吧?”“嫂子眼光真毒!”“跟你学的呗。”我插嘴打趣。“这还用说吗——我老公和你一样的人。要不是图他个铁饭碗,早把他一脚踹了。”我们都笑了。“嫂子,小弟服你了,有气魄!哎,嫂子,我求你个事------”“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说吧。”“我来晚了,能不能给我找个地儿?”“这------”妻子为难了,“这一片都是死摊子,市管员卖了号的。别的虽是活摊,可都在人门前,人家是要摊位费的------”我看着妻之说:“咱这里匀匀吧?反正他的书不多!”妻子虽有点不情愿,还是点头了。我帮他摆摊。刚拾掇好,他就拿出一本《生意小窍门》给我看,又拿了一本小人书给我女儿。我们坚辞不要,他不肯。我对生意是向来不感兴趣的,就推荐给妻子:“我上班不得闲,你没事翻翻!”“你没空,看我有空啊?做买卖不说,又看孩子又做饭的!”“那就别强人所难了。世间有很多事,皆如‘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还不到中午,会上的人就陆续散去了——这是我们卧龙山会的特点:多半晌的会;我听说乡下还有早市呢:等日上三竿就闭市了。

    从此,我就有好多书看,还有他给我讲的好多故事听。他说:“我最爱讲、听妖魔鬼怪这类故事。只可惜自蒲留仙后,无问津者;虽有豫才《故事新编》,仍有祖述遗踪,莫若我说出来的新鲜。至于新闻,可以看,但不用传,因为网遍天下,家喻户晓了;不论大小,没谁珍视了。”

    一晃三年过去了。

    一个艳阳高照的春日。他给我讲着讲着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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