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一下坐起,“庆哥哥起了誓的,我信他。何况我只说是为躲盗贼,脚底被锈钉划破,伤口感染险些丧命,并没说坠河——”刘妈妈急得去掩她的嘴,“快打住了,甚么坠河,姐儿糊涂了,没有的事,往后都不许再提。”玉宁苦笑,“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不知瞒得几时?阿嬷,倘若真传出去了,我会被打发到观里当姑子么?”古代礼教对妇女有多严厉,她是知道的,有妇人被陌生男子拉了手,竟连臂一起砍了以示清白,这样的事真实发生过,可不是小说故事。
刘妈妈见她强自镇定,小手却攥紧了被子,实是怕得很,忙搂了安慰,“姐儿不怕,老爷奶奶这样疼姐儿,定会安排妥当。”玉宁忍不住,揉着手哭了,“可是姆妈如今都不理我了,连阿爹也不来,定是失望得紧,不再疼我了。”刘妈妈劝道,“这不是忙着给庭哥儿定亲,顾不过来么?姐儿莫说没良心的话,老爷奶奶疼姐儿都恨不能捧到手心儿呢。就说昨儿老爷打发人送来的清供,红梅、白梅、辛夷、玉玲珑,可不都是姐儿素日爱的。这还是哪位举人老爷送的年礼,拢共就只八盆花草,老爷不疼姐儿,怎么独独给了姐儿四盆?奶奶就更不用提,姐儿吃的穿的戴的,哪样不是奶奶亲自操心?”
“我的好姐儿,快收了眼泪,也不是孩子了,看人笑话。咱们吃点子东西,我就去寻奶奶,说姐儿已经认真悔过了。一会子奶奶过来,姐儿好生认个错,没有不完的。”说着起身端来搁小几上的茶盘,上面是一瓯嘎饭与几碟细巧菜蔬,玉宁如何吃得下,拾起筷子眼泪珠儿又簌簌下掉。刘妈妈赶紧放下饭菜,拿绢子与她拭泪。玉宁倒在她怀里哽咽起来,“阿嬷,我一定要嫁给庆哥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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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儿肯把脚裹起来么?”听刘妈妈这样问,玉宁吃惊得忘了哭,“同裹脚有甚么干系?”刘妈妈道,“如今但凡好一些的人家,娶媳妇都要相看头脚,姐儿不裹脚,又不肯嫁去奶奶娘家,难不成要下嫁庄户农家,整日下地操劳?面朝黄土背朝天,姐儿可吃得了那苦头?便是能吃苦,姐儿这样的相貌,若不酽酽藏起来,只怕还给那家招祸呢。我们宁姐儿生来就是富贵命,只能嫁高门大户享福去,还不能嫌弃姐儿这双天足,除了方家,哪里去找更妥当的婆家?”
“表少爷哪里不好了,知根知底的不要,难道嫁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就好?何况表少爷是姐儿连自家性命相干的要紧把柄也敢托付的,方才还同阿嬷说信他,足见姐儿心里明白,表少爷待姐儿那是真好。说句犯禁的话,多少闺女在家爹娘宠着捧着,嫁到婆婆家却得熬油似的吃苦,如今奶奶百般筹划,给姐儿谋一个锦绣前程,莫要犯糊涂,生生毁了自个儿的幸福,也辜负了老爷奶奶的苦心!姐儿,要惜福啊。”
玉宁给刘妈妈一席话说得无言以对,是啊,她在犯甚么拧,生在这样的年代,还想自由恋爱不成?有个青梅竹马又对她千依百顺的表哥,已经有福的很了,还在不足甚么?血缘太近,就是生孩子难些罢,不是还有小妾这种生物存在么,既然她不曾对友庆动心,给他娶小老婆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玉宁慢慢说服自己,心底却越发沉重。
“晚上悄悄的,阿嬷陪姐儿去给老爷奶奶认错罢。”刘妈妈再次说,玉宁沉默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门外,不知站了多久的薛谦夫妇悄然离去,彼此庆幸,到底女儿还不算糊涂透顶,只是友庆那里要想个稳妥说辞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人参啊,揍没有十全十美的,小宁儿,认命吧,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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