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子浅!”
薛诚忙喝止了,“蠢娘们还不把嘴管上,二弟行事还能比你更不妥么?他自然有必要行此事的道理!你这当嫂子的要问使得,说话也该和软些,二弟可是举人老爷,那是有功名在身的!”薛诚忙劝道,“嫂嫂原是当问,一家人讲甚么功名不功名。我便做了宰相、总督,那也是薛家老二不是?”
方氏早笑吟吟地进得屋中,且说道,“老爷说得没错!姆姆有所不知,我家老爷认下这个侄儿,非但有缘故,还与大房有干系呢!”众人见她母女进来,俱吃了一惊。薛谦眼中一亮,赶着唤了一声“娘子——”忙生生顿住,引得方氏心中尤为得意。
今日来得齐全,除了玉明去南京贸豕未回,玉娟因故没来,其余人众都在屋里。待相互礼见过,王氏便迫不及待问,“方才婶婶说与我们大有干系是怎么回事?”方氏笑道,“这个咱们里头说去!”因命玉宁陪着吴氏抱了佑哥儿去瞧更为年幼的三叔玉辉,叫她们小心照看小儿们在一处玩耍。又叮嘱玉庭道,“明哥儿不在,你就是长兄。千万好生招待你两个弟弟!”孩子们各干各的去了,才携了王氏去内庭说话。
一干丫头远远跟在后头,她妯娌两个一行走一行说。方氏出于说不得的缘故,将程少卿夸得跟朵花儿似的,又道,“这后生小小的年纪就独立支撑起凭大的家业,是个极为难得的!虽说他是商籍,大小还是个监生,那学识人品连老爷也称赞的!更兼家中无有长辈,亲眷稀疏,谁家的千金若能嫁进他家岂不是享福?”
王氏恍然大悟,“你是说——”方氏一笑,“若能亲上加亲,倒是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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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来得内室,丫头上过茶汤都被打发去了外头,屋里只留她们两人。王氏一路琢磨,这程家富贵比起罗员外府上更胜出许多,玉娟又是个出不得众的,上哪里寻比这门亲事更好的?当真招为女婿,非但闺女受用不尽,与家中也不无有益,因而心中已应下八成,口中却道,“我们娟丫头婶婶是知道的,就怕人家瞧不上呢!”
方氏不以为然,“那个程少卿还央了我家老爷与他寻一房妻室。咱们尚且不嫌弃他是商户,他还敢嫌弃姐儿不俊?娶妻当娶贤,我看娟丫头就很好!”一席话说得王氏心花怒放,“怪道婶婶昨儿撵她回来缝嫁妆,这丫头还以为是哪里行差了给婶婶嫌弃,回来哭得了不得。我方才要问婶婶,不知怎的就忘了!”
方氏点头道,“可不是么,眼看就定婆婆家,指不定那日就嫁人。连一床喜被还未得,不叫夫家笑话么?我是心里急,因而越俎代庖,姆姆别怪我才是!”王氏连连摆手,“应该的——哎哟,使不得,使不得!”方氏一惊,又听她咋声道,“这小哥儿若真真认下叔叔,再娶我家闺女那就错了辈分,乱了纲常!这怎使得?”
方氏忍笑说,“这好办,就认我做姑姑,如此无不妥当了。”方氏心头也有过思量,凭薛家今时今日,那程少卿当着不必上赶着巴结,只怕还是冲着方府的面子。由她认下这个侄儿,程少卿还不千肯万肯了去?
王氏两手一拍,“这下好喽!”方氏偏摇头说,“姆姆就不问问姐儿的意思?”王氏把眼一瞪,“这婚姻大事岂有听丫头的,我说了就算数!”方氏这才把心放下一半。彼时,薛谦也对兄长讲了一番大同小异的话,薛诚就慎重许多,定要亲眼瞧过人再议后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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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初刻,便有管家来报少卿公子带着手下并八抬礼仪过来。薛谦命玉庭亲自去接,自己与薛诚坐在厅内,又吩咐人请奶奶、姐儿去内厅安坐。少时,小庭哥陪同一年轻公子进来。别人尚且不论,薛诚上上下下将那人好生打量一番。但见他素蓝方巾束发,天蓝绉纱直裰,腰系五彩攒花长穗丝绦,藏蓝厚底皂靴,手持一柄象牙骨折扇。此人虽不若玉庭俊美无涛,却自有一股潇洒闲雅、爽朗清举的风采。
两人站在一处竟是各有风采,薛诚却是发愁这后生能瞧得上娟儿么?薛谦已呵呵笑着道,“少卿人来即可,还带这些作甚?一会子各人带回去。”少卿稽首道,“小侄头一遭拜见伯父,自然要略尽孝心才是正理,还望伯父成全!”薛谦捻须大笑,“贤侄,那日老夫口误。少卿还是认老夫为姑父的好,你以为如何?”程少卿一怔,随即呐头拜倒,“姑父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屏风后头,王氏喜得浑身作痒,竟是丈母看女婿,越看越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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