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闺秀

也自笑了，“罢了，随你们闹去，可不许再来告状！”玉宁既从他身上下来，猴到坐一旁吃茶的方氏怀里，撒娇赖皮，“宁儿不怕，还有姆妈呢！”方氏在她脸上身上不住摩挲，偏故意逗她，“我是不管的，到我这里可不中用！”玉宁瞪着一双水眸子溜溜直转，娇音萦萦说，“那也不怕，哥哥才舍不得欺负宁儿呢！哥哥最疼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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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俱忍不得，瞧着她直乐，就连底下服侍的人也无有不掩嘴偷笑。玉宁暗自松了口气，她撒娇撒痴了半日，不过是不愿家人为自己担忧。

    偏文新娘这时来回话，“饭菜已上齐备，情老爷、奶奶、哥儿姐儿去用饭。宁姐儿早起没用小食，这会子只怕该饿了。”只自家人在，薛家却没有讲究男女不同席，一家四口亲亲热热围着黄花梨的八仙桌，洗手用饭。因见文新娘立在一旁服侍，方氏吩咐道，“今儿过节，你也坐下一起吃，省得一人在屋里冷清。”

    文新娘怯生生地看向薛谦，薛谦正夹个烧鹅腿子给方氏，方氏只嗔道，“妾身哪里吃得了这许多？”薛谦倒没甚不自在，犹自念叨，“多少吃些，瞧你这几日忙得越发瘦了。”方氏一抬眼，见他兄妹俩个倒看得有趣，当下两腮发烫。再看，那文新娘却是咬着樱唇，芊芊弱弱立在地下，真个我见犹怜。方氏面上却是不显，只骂丫头子，“没眼色，不知进退的小蹄子，还不给文新娘摆上座椅，当真拿我的话是耳旁风不成？”

    文新娘一震，怯生生上前告罪，“奶奶息怒。奶奶体恤怜下，赏奴体面，奴甚是感激。只是老爷未发话，故不敢坐。”薛谦不紧不慢道，“你奶奶的吩咐自然便是我的意思，听从便是，何必聒噪？”文新娘这才诚惶诚恐地侧身坐下。

    玉庭忽问道，“妹妹是梦见甚么才唬成这般？”玉宁支支吾吾不肯说，还是是方氏三言两语道出缘由。薛谦心中怜惜，温言说，“梦里的事如何能当真，宁儿何须在意？”玉宁忙放下碗筷，起身答应。她又省起问，“阿爹，那《九九》画了吗？”薛谦含笑说，“阿爹答应过每日与你一道去画，自然不会言而无信。吃过饭便去罢！”玉宁喜笑颜开，“嗯嗯”点点脑瓜子。文新娘却是垂首自吃着饭，好似这里一切与她没什么干系。或者，本来就与她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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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饭毕，丫头伺候着漱口洗手。薛谦先抱了女儿去填书房挂着的《九九消寒图》，图上却是一支寒梅，上面纷繁点缀有九九八十一朵梅花瓣，均未曾着色。冬至成图，过一日染红一瓣，待得花满枝头，便是一年春来到。薛谦拾笔蘸了些胭脂递与女儿，玉宁在画上郑重点下一笔。

    父女正头挨头欣赏他们共同的“作品”，狄婆子已在门外回话，请薛谦为刚出炉的堆花团子“点睛”。现有本地民谣为证，“廿四送灶，廿五牵磨，廿六蒸糕，廿八过年节，廿九、三十等过年。”廿六蒸糕，说的便是蒸团子。团子做法类似汤圆，却是蒸成而食。腊月二十六家家户户皆要备祭品、蒸团子，却只乡里大户做得起那堆花团子。薛家也只去年做过一遭，因而玉庭兄妹俱是兴致勃勃，要跟去瞧热闹。

    方氏忙阻拦说，“宁儿的新衣裳才有了，且跟姆妈去屋里试试大小罢！”玉宁为难道，“宁儿想去瞧堆花团子，过会子再试衣裳，可使得？”方氏哄她，“那面团子有甚么好瞧的，姆妈这会子得闲，宁儿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