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大婚在即,日子正一步步临近,我却未有女子出阁应有的紧张与喜悦,更没有羞涩与期待。
正值秋冬衔替之际,京城苍穹之上满是晦暗,入目皆是雾蒙蒙灰寂寂,干燥的空气里找不出一丝湿润,地面有些皲裂,踩在上面硬硬的,只有层叠的落叶铺垫过的地方厚软些。
“小格格,您来探望格格吗?”踏落叶而行,不知不觉中走到这里,或许潜意识里早有决定吧,明日既是于归之日,总有些事和人放心不下。
我望着济兰疲惫却又带着些激动的眼神,有些木然,转而点了点头,步入内室。
不知为何,曾经很是抵触额娘的言行,而此时此刻,我竟最想见到她,或许此情此境,我已能感同深受,无限理解她。
额娘的卧房,满室氤氲着浓浓的中药味儿,而她更不似从前,日渐憔悴,形容枯槁,只一动未动地躺在雕花床上,双目痴痴地盯着芙蓉帐顶,满目无光,就像个活死人似的。
我侧坐在她床沿一侧,为她捋了捋杂乱的头发,触手处一阵温热,我手颤微微为她抹去那层出不穷的热泪,她却渐渐浮现出幸福的微笑,口中呢喃哼唱那似曾相识的琵琶调。
“格格她……这些日子都这样,时而高兴,时而惆怅,高兴时总哼唱同一首曲子。”
情若几许,不过是黄粱美梦,能够活在梦中,沐浴爱河,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小格格。”
“嗯?”
“外面来人了,您是不是要出去看看?”济兰虽是询问,却带着点鼓励,我心中虽然诧异却还是走了出去。
院中的红枫在诸多枯槁的树木中独树一帜,暗色中一点绛红,惹人的乍眼,就如这额附府中老旧的屋檐配以红绸彩带那般不和谐。
偶尔听到噼啪一声,是四周枝桠干裂的爆声,与门外幽幽传来的鞭炮共同鸣起,将个躁动的秋烘托得更惹人烦乱。
身后一串沉稳的脚步声,踏着落叶而来,窸窸窣窣,我侧目望见一片青灰,心中强抑的惆怅又再次纠缠而来。
“你……不该来。”别过脸去,一闭眼一滴清泪缓缓滑过眼角,滴落在一片刚要落下的枫叶上,飘忽着掉了下去。
身后的人脚步稳健,却并未回答,直到转到我面前,才看到依旧清隽的面庞,清减了许多,炯炯的目光鄙视着我,比任何一种语言都刺伤我的心,他的眉端紧紧蹙着,满载着深沉。
本来以为埋在心底的情被我深深冰封,谁知他一出现便一触即发,几乎就要这样疼死过去,却偏不想让他看到我丝毫的忧伤,扭转过面颊,起身便要离开。却不期,他不容分说,便霸道地吻在了我的唇上,用力地将我抵在枫树下,震落一地枫叶,耳畔只有那落叶期期艾艾的声音。
胤禛的唇渐渐将我释放,直到我沉醉,他才放开我,在我的唇边一字一顿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天我来,是要告诉你,终有一天我会有能力将你夺回我的身边,这一天不会很远,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
我难以置信地伸手捧着他的脸颊,仔细地搜寻着他的双眼,历历在目的只有他的霸道,他的执着,他的深情。我又怎还能含住那一汪泪泉,早已是决堤而下。
我们彼此激情相拥,唇齿间用力地纠缠,就好像要将一腔深情融化彼此,就这样紧紧地拥紧彼此,就好像要将时光停止。
……
“小格格,恕奴婢多言一句,既然做了选择,就该放弃一些不该执着的东西。”摸着仍残存着温度的薄唇,望着胤禛离去的背影,我的心早就随了他去了,直到身后济兰一声提醒,才将我唤醒。
“济兰……”
“小格格,济兰不想您再步格格的后尘,当年,爱上一个门第、政见、立场都不同的男人已是错,又结识了一个不该帮却偏偏帮了的手帕交是错上加错,违拗皇上一片情意更是一错再错,格格此生活得辛苦,心里更是苦,小格格,当断则断啊。”
“济兰,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她不离不弃,今后还要麻烦你。”
“小格格哪里的话,奴婢一直承蒙格格抬爱,况且奴婢在这世上已无亲人,奴婢是把格格当自己的亲人在服侍。所以,小格格,奴婢刚才的话确是发自肺腑,您……”
“嗯,有劳了。”
我起身安心地离去,我知晓济兰的良苦用心,只是此时我却无法听得进去。从额娘房中出来,再不打扰额娘的幸福,于她而言这已是解脱,留下我去直面自己的未来。
花轿临门,“格格,吉时到了”喜婆在催促,我一身嫁衣,满头琳琅,重重地压迫着周身上下,使得本就沉重的心情愈发压抑。
夙夜未眠,坐在铜镜前,不必施粉面色已苍白如纸,丫鬟仆妇们照规矩理条替我梳洗、上头,戴凤冠、披霞帔、上盖头,我犹如一个提线木偶任由摆布,待再抬头,已认不出那镜中黛眉深锁的是何人了。
“格格,今儿个是您大喜,这皱眉头可不吉利啊。”一旁嬷嬷们喜笑颜开地一边操持一边唠叨。
“好了好了,都别耍嘴皮子了,咱们小格格今日出阁,难免有些紧张,你们都提起十二万分个精神,该带的东西、该做的礼数都做仔细,别漏了。”济兰忧心地看了看我,替我打圆场。眼前一黑,一块喜帕从头顶垂下,在众人的搀扶下,我向着府门外走去。
阿玛、哥哥都因我的赐婚而与有荣焉,并未惜别或伤感,婉儿心有不舍,拉着我的手低泣,却也只能放手。
临上轿前,济兰在我耳边不忘叮咛一句,“小格格,奴婢希望您能明白奴婢先前说的话。”
我在她手背上轻拍了几下,便头也不回地一跃而上,放下轿帘,向着我的选择和我的命运而去。
八抬大轿启程,踩着乐声行进,乐声很熟,是神乐署的章法,不久前才有幸欣赏,还大言不惭地跟胤禛许愿……
“神乐署果不负其名啊,飘逸、悠扬且宏大,令人说不出的心胸开朗。”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儿得几回闻啊,这是宫中的乐队,自然不同凡响。他们平日里在此练习,每逢宫中有重大庆典,或筹神祭天,都会由他们来演奏。”
“你说……那些个送嫁的吹打唧唧喳喳地,为何不效仿神乐署呢,来得清雅又不乏气势,若是我嫁人时定要请神乐署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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