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琉哈氏倒是分寸拿捏地极好,福礼告退,她便引着我向一个方向走去,并紧跟在我的左后方,不迟一步也不超一步。
就这样默默地走着,周围很安静,大队人马都随驾狩猎去了,只留部分禁卫军守护营区。安静让心中的疑惑更是翻腾,可却如何也理不出头绪来,只是走两步便要回头打量一下。
不经意间已经走到了营区边缘的湖边,路变得窄了起来,让我不得不收了心神仔细走着。却还是猝不及防身后袭来的一股力量,重心失衡地向湖中倒去。
其实,我对自己的水性还是极有自信的,所以除了突然带给我的惊恐,被虽不是深秋却已寒冷的湖水一激就恢复了清醒。听到了岸上万琉哈氏故作焦急的喊声,“来人啊,云格格落水啦,快来人啊,救命啊!”
终于明白了那一闪而过的默契到底是什么,也知道这看似意外的意外,我死或不死于她们都是教训和提醒,又沾不上身的,顶多判个失职之罪,想那德妃早已想了办法可以搪塞过去。
动了动身子想游上岸去,前一秒的笃定就被后一秒脚踝处袭来的锥心之痛所取代,糟了,定是刚才不慎扭伤了,难道是天要亡我,还是我回去的时机到了?
求生的本能让我忍着剧痛拼命挣扎着游向岸边,紧咬着牙关在阻力的作用下脚疼得心都在抽动,力气也渐渐弱了下来,身体浮浮沉沉地向下滑去,湖水从泛着水花渐渐削弱成涟漪最后归于平静。
在我就要放弃的顷刻间,一个力量打破了周围湖水的宁静,手臂环住了我的腰,冰冷的唇贴将过来,将久违的空气渡给我。对呼吸的渴望比任何时候都强烈,我竟不顾一切地迎上用力地汲取,双手用力抓取可以攀升的物体,仿若要抓住生存的希望。身体被慢慢浮出水面,意识却模糊了,好想睡,耳朵却醒着,听得到一切响动,我,是已经死了吗?
一阵颠簸后,我被平平的放下,人若置身冰窖,我好冷,感觉体温在一点点地消失。有人轻按住我的手腕,又放开,然后一个沉稳地声音发了火,“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备热水……”
除了热水是我渴望的,后面的就没有听得那么清楚,听语气那人按耐不住焦急和愠怒,又吩咐得周围乱哄哄一阵忙碌。终于浸在了暖烘烘的水里,刚一接触后怕地瑟缩了一下,暖流还是让我平静下来,失去了知觉沉沉睡去。
自己怎的好似躺在一锅沸水里被烹煮,越来越热,嘴唇干涩,我拼命地挣扎想挣出热的包围圈,却被一双臂膀牢牢圈住,低沉温柔的声音道:“乖,忍忍就过去了,太医说了发了汗就好。”这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话却让我无比的坚信,于是乖乖的又昏沉了一夜。
再醒来,躺在榻上,房间一如往常的整洁,周围没有别人,只有趴在桌上呼吸均匀的茹纯。很安静,就仿佛昨日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我的一场梦。唯一让我确信昨日之事的印记,是溺水后呼吸带来的疼痛和盖在被子外的铁灰色披风。
回忆起昨日的种种,惊悚在目,心有余悸,自己是活生生被人设计了,虽然不算高明的技巧却让我很够受。不想在做多想,想再睡却再也睡不着,心绪还是控制不了地烦乱。
辗转反侧倒是把熟睡的茹纯惊醒了,还泛着迷蒙的双眼有些红肿,眼里布满了血丝,勾勒着关切的目光,“格格,您终于醒了,谢天谢地,等回了京,定要去还神,最近这些个日子真真不顺,要去找主持给您批一批,别是犯了太岁,呸呸,瞧我这张嘴。”
看着茹纯一股脑地兜出这么些话,又是双手合十又是掌嘴,着实把我逗乐了,刚才的一些个烦闷也都暂时抛开,可才咯咯笑了两声,肺部的疼痛又把我放松的神经揪了起来,不停地咳嗽还伴随着疼。吓得茹纯手忙脚乱地倒了热茶伺候我喝下才缓了缓,又换了干净衣服喝了热粥,总算舒服些。
茹纯又端了热腾腾地东西过来,“茹纯,好了,我不是很饿。”
“格格,这不是粥,是药,太医嘱咐过,四个时辰服一次,热退了再继续服三次才能大好。”茹纯谆谆地解释道。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有喝过?”
“格格昏迷得很沉,自当是不知道的。”说着,她掩嘴偷笑,神情好不诡异,让我心中起疑,她定是有事儿瞒着我。
“那你怎么喂得进去呢?说!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我虽问得坚定语气却不很严厉,茹纯便放心大胆地笑出声来,但就是摇头不语,我气急败坏地用咯吱她来逼供,却被她下意识的轻轻一让,失去重心跌下床来。
“啊!”两声惊呼,我的和茹纯的,还未及茹纯上来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十四一个箭步上来将我横抱回了床上,一边为我掖被角一边怒嗔道:“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都这样了还只顾着打闹,再这样儿糟践自个儿的身子试试,我……”他“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我能有今天还不就是拜他高贵的亲额娘所赐,他还在这儿埋汰人,故意揶他道:“你,你,你大舌头了?你想怎样?”
他被我激到眼光一凛,双手攒成了拳头,砸了一下床板,狠狠道:“我去弄死那个老奴才,给你个交代!”说着转身就要走人。
他还真是冲动,心里一急口不择言道:“站住!别再给我惹麻烦了!”
“我……”十四有些受伤地看向我,仿若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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