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狩是康熙在位以来声势最大随行人员最多的一次,这全由今年运程而起,各地州府衙门上报并无大灾情而且风调雨顺定是个丰收年;大阿哥在边关镇守多年,屡屡平复异族滋扰以致无人来犯,如今中原已定边关太平,康熙自是心情大好,因此这次秋狩除几位小阿哥呆在宫里,十四阿哥和他的兄长们都钦点随驾,王公大臣等随行队伍之庞大就更不用说了。
掀起侧帘,窗外一派浩浩荡荡皇家气势,想要搜寻几位熟识阿哥的身影也无迹可寻,想必是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他们的皇阿玛,毕竟千错万错马屁不错。
马车颠簸数日,我和茹淳均是一副惨白面孔。原来我这幅不晕机不晕船的身子骨却独晕马车,真是生不逢时,难怪古人有‘颠沛流离’之说,这流放的心情加上颠簸的劳苦真真要人命。茹淳也是个体弱单薄之人,本可以安安稳稳在王府里当差,却摊上我这个顶包格格,也平白活受罪,看着她娇弱的身骨却又要伺候我左右,令人顿生怜爱愧疚之意。
一行人依山傍水在围场附近安营扎寨,竟绵延占据了方圆数里去,这时还没有成型的热河行宫,现今是康熙四十二年,如若没有记错过两年就可以看到在现代也无缘得见的承德避暑山庄了。
总算安顿下来了,我被分派在近水而建的妃嫔女眷帐区,夜晚波光鳞鳞、隐隐有潺潺水声,颇凉爽些。吩咐了人准备浴汤,我向来不习惯沐浴的时候有人伺候着,待收拾停当就屏退众人,见茹淳脸色依然不好,也让她退了下去自己帐里早早歇着。
不需时,帐内已是热气腾腾、香雾缭绕,迫不及待地扎入水中,泡的皮肤微红,浸去这一路的风尘仆仆、舟车劳顿。这会儿一个人悠然自得撩拨着浮于水面的花瓣,洗得兴起哼起小调,“洗刷刷、洗刷刷”。
正自戏耍间,一阵凉风莫名袭来,目光不解地穿过水雾细看向帐门,那厚重的帐帘只是轻微晃动片刻复又端垂在哪儿,并无曾撩开的痕迹。虽入秋未深,空气里还残留着夏日不甘心的灼热,可此刻的风仍让我寒战着向水中埋了埋。就在这一瞬,一抹黑影倏地穿到我身前,一愣一惊只在一秒间闪过脑际,而下一秒那黑影手指轻点,我呼之欲出的惊叫便被生生哽在了喉咙里。
帐外传来熙攘的人声,像是几队御林军穿梭的脚步,“你们去那儿搜,剩下的去那边,有情况速到此地向我禀报,切莫惊动主子。”似是十三阿哥胤祥那阳光又富安全感的声音,心中顿时暖了一暖,正苦于如何向他呼救,又想到自己现状决不能春光乍现,只能再向黑影打量过去。她定是一名女子,肩头似乎受了伤隐隐渗出血来,夜行衣略有撕破,上身的黑色与鲜红相互晕染,这色调与她深邃幽暗的蓝色瞳孔如出一辙,娇艳而蛊惑。
她扶着肩头的伤口,额头渗出些汗珠来,感觉她就快要倒下勉强支撑着,帐帘却被迅速的拉开又合上,转进一个身影——是胤祥。
“啊,他怎么会进来?我这个样子,天啊!”我的心声反复质疑着,若不是被噤声我一定已经惊呼了起来。莫说是封建礼教的旧社会,就是在现代这样的尴尬也是不能忍的。
那黑衣女子似也警觉起来,突地直起身子,用剑横在我的脖颈上,阴冷而狠辣地威胁到:“再过来一步,你就为她收尸吧。”这一幕竟没有让我感到害怕,还让我闪过一丝感激之意,或许这距离和氤氲能够让我和十三不要那么直白的相见吧。
胤祥初见也是一阵尴尬流露,旋即因剑锋寒光一闪,又被愤怒所掩盖。“放开她,否则你也休想活命!”胤祥决绝的威吓透着愤恨和压迫,让我本已经惊恐的眼睛瞪得更大,惊讶、担心甚至是不解加羞涩地望着他,惊讶不解于他与往日的不同,多了些阴狠少了阳光帅气,担心一场似难避免的厮杀和我们之间何去何从的命运。
正自思量间,正对上了他的眼神,又让我找到了如往常的十三那样关爱、怜惜、安慰的目光,虽然转瞬即逝,却依然被心思细腻的黑衣女子捕捉到,冷笑几声道:“哼,我死不足惜,只要你舍得让她陪葬!”
闻言我心中窜起一团怒火,恨她利用别人柔软的感情来做肮脏博弈的筹码,可是我动弹不得,不能有任何反抗,连一个鄙视的眼神都做不足给她。只能向胤祥递眼色,拼命流露出祈求他不要妥协退缩,为了我而受制于人伤了自己,那一刻我是愿意为他而死的吧,毕竟这里本不属于我,而我能做的就是尽力去保护爱护我的人。
凉了半截的浴汤开始咚咚溅起水花,一滴滴的鲜红跃起又落回到水面上晕开,那一刻血腥飘散越来越浓,使人一阵心悸,身子一沉,水渐渐漫过我的口腔,接着是鼻腔,就在我昏沉着等待命运的审判时,身形倒下的声音、剑落地弹起的声音,接着是胤祥唤我名字的声音一一响起,又远远飘散。
呛水的痛苦充斥着鼻腔,我却身体僵直动弹不得,直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从水中捞起,我意识到是——胤祥,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怎么可以?”我心中挣扎着,身体已经被他用被巾包裹好横抱到了榻上,边动作口中边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在他手指轻点数下后我终于咳出两口积水,用复杂的情绪面对他,这才发觉他一直是用帕子蒙着双眼的,君子如他,心中感激之情更深了一层,痴痴地望着他,眼眶热热的。
他听我咳嗽过后却无言语,面上担心的表情更紧张起来,立刻伸出手摸索着着急道:“云儿,怎么了,伤着哪儿了?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见他这幅模样,心中不忍,立刻回道:“没什么,只是呛了水,不碍事。”说着拉了床凳上备好的常衣穿好,伸手替胤祥拆去那层遮挡,让我看清他眼中流过的心疼、焦急、又一瞬转为安慰的情绪。
看到我眼中呼之欲出的热泪,他又焦急起来,一边用他温润的手指替我拭去,一边温柔地用言语安慰着,可却事与原违地让我的泪彻底决堤。
为了打断这种尴尬,我转过脸去,看到晕倒在帐内的黑衣女子,她的胸前已经殷红一片,原来刚才的血腥来自于她,一丝同情和不忍,胤祥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眼中竟闪过一丝杀机,我立刻拉住他的手臂道:“她受伤了,你身边可有治伤药?”
胤祥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对上我坚定的目光:“她是刺客,又害你如此,死不足惜!”
“且不论是非对错,你我皆读过圣贤书,岂有见死不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