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黄昏,晚霞瑰丽。
百里尘一人纵马来到山谷,望着这满山翠绿,幽幽碧草,还有染了些许秋意的银杏,他的眼眸,不自觉地染上秋的哀凉,染上历尽沧海桑田的尘霜。
曾经他以为遇上落凡,是他命中的幸,亦是他命中的劫,他以为历经沧桑后,相爱之人终于可以走到一起;可是,在真的经历如此之多的劫难之后,他才发现,不是他们不爱,而是他们都爱得太绝望……他才发现,遇上他,才是落凡一生中所有劫难与伤心的根源!
如此绝望的爱,他们还如何能走到一起?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染着尘埃,透着经历沧海桑田的淡漠,看透世事红尘!那个曾经倨傲,那个曾经如俯瞰人间神祗的青年,已蜕变成淡静的沧桑之人,红尘种种,早已烟消云散……
只唯有落凡,仍是他心中最痛。
百里尘下了马,走到那棵银杏树下,他看到从草被拨开,那个小土坑里,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了……
他心中一慌,蹲下身拨出更深的一个坑,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落凡她,她拿走了那块石头……她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尘哥哥。”缇络清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却不复初见时的明快活泼,带着一丝丝哀凉。她轻轻地,慢慢地说,“下个月,落姐姐就要和我二哥成亲了。”
百里尘终于停止了手上动作,他呆呆地看着空落落的土坑,好半天,才“哦”了一声。
“尘哥哥……”缇络难过地看着他。尘哥哥伤心,她也伤心。
“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缇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三步一回头地慢慢走远。
百里尘终于忍不住心中剧痛,冲天大吼一声,那一声,似震动了天地,乌云蔽日,天地变色,狂风大作,整个山谷都在摇晃,水花四溅,乱石翻飞,银杏树几乎被狂风刮得要拔根而起,银杏叶子在谷中乱飞,遮了人的视线,远处的缇络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久久不能爬起来。
一个泛着幽幽绿光的东西从瀑布下的水池飞出,落在百里尘前面。百里尘心中一痛,走了过去……
乌云移开,太阳重现人间。
刚刚那一刻的天地变色似只是一个幻觉,然而山谷的坡度已经改变,那瀑布,却明显地一分为二,那小山已参差分开;谷内银杏树全部歪歪扭扭,光秃秃的,只余三两片叶子摇摇欲坠地挂在枝头,那片绿油油的草地上,零零散散的散落着奇形怪石。
缇络趴在草地上,看着一光景时间内的变化,久久不能合上长大的嘴。
百里尘捡起地上那块通体碧绿的石头,看到上面刻着的“窈窕凡女,公子尘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看到那个“子”上,似凝结了一滴化不开的水珠……
她竟对他这么绝望了?
他将石头紧握在掌心,所有的痛都凝聚在掌心的石头中!
他望着那两行字,好像要等到地老天荒……
*
半个月后,落凡随子卿到了戎国帝都。只是,与她所想不同,她以为这里的居民或者王庭都该是毡帐,可这里仍是固定建筑,只不过和中原略不一样,这里以巨石为基,砌成屋舍。
路上,子卿问她,“喜欢这里吗?”
落凡微微一笑,“看起来,这里民风淳朴,百姓们热情好客,挺好的。”
“你喜欢就好。”
到了王宫,子卿带她去了住处,有一身着鲜色侍女服的女子恭敬地站在门口迎接,“王子殿下。”
子卿指着她对落凡说,“知道你不喜人多,就只派了娜木扎一个人来伺候,娜木扎,见过你的女主人。”
“见过王妃。”娜木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落凡笑了笑,说,“叫得未免太早了些,我有些不习惯,你还是叫我落姑娘好了。”
娜木扎看了眼子卿,不知该怎么办。
“都依你。”子卿包容地说,“这一路累坏你了,用了晚膳后早些歇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陪你用晚膳了。”
“你忙你的,不必担心我。”
“娜木扎,照顾好王妃。”
“是,王子殿下。”
“凡儿,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就找娜木扎。”
“嗯。你去吧。”落凡乖巧地点头。
“落姑娘,您这边请。”
“多谢。”
……
在这里呆了两三日,子卿倒是每日都会陪她一起用膳,并且吃的都是中原的菜式。不过,子卿大概很忙,每天陪不了她多久;娜木扎虽然确实是个好侍女,很细心,想得也很周全,可就是话太少,以至于落凡偶尔会觉得有些闷。
而且来这里这几天,落凡只知道了一件事,子卿是这里的太子——难怪这么忙!
这天,子卿陪她用午膳的时候告诉她,他们的婚事已经发了国书,昭告天下了,半个月后,即九月二十那天,他们成亲,那天,亦是子卿登基的日子,听他的意思,也是在那天,落凡就将成为戎国的王后。
落凡有些犹豫,“那一天是你登基的大日子,还要办我们的婚事,会不会不妥?”
子卿温柔地说,“我这一生,只有三个女人对我很重要,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的妹妹,还有一个,就是你……在我,我不希望你是我的王后,而是我的妻子,所以我最重要的事,我都希望与你一起分享、参与,你我之间所有的事,我都不会觉得不妥。”
这话,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听了,都会感动不已,落凡也不例外。只是,她仍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
“你说。”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宫廷生活。”
“我知道,”子卿温柔的眼波深深地望着她,“所以这里,于你,于我,不是王庭,只是你我的家……即使你飞得再远再高,只要记住,家在这里,就够了。”
落凡眼波一震,凝视着他,好半天,才缓缓出声,“你的意思是?”
子卿轻柔地说,“你喜欢哪里,就去哪里,我绝不阻拦,我一直都在家等你,除此外,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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