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翻皇上?他虽然对皇上有着诸多怨恨,但这样的话吓死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眼下自己羽翼未丰,要是稍稍露出些马脚,就会招来灭门大祸。他奕诚不是傻子,这个道理他心里清楚的很。不过他一直在心里计算着,什么时候找对了机会哪怕掀不起大的风浪,也要冷不防给当今朝廷一个冷箭,让紫禁城那位坐也坐不踏实了。
到了潞河驿,已经是回京的最后一站,按规矩钦差回京,不见过皇帝不能回家。但家里人却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他今天回来,明颖带着府里几十个有头脸的男女仆人,早已等候在驿站外的石狮子旁边。奕诚大轿一落,呵着腰出来,只见面前黑鸦鸦的跪了一片人,“奴才们给三爷请安,三爷金安。”
“免了罢。”奕诚笑道,“哪有这个规短,按规制不许我回家,你们倒都先来了。开了这个先例,皇上知道了要说惠郡王回京都那么大的排场了。实在是不好,你们都回去吧!反正明天还要面见圣上,我还能不回去么?”说着就看着明颖含笑不语。
明颖原先见他下轿,还有点儿心慌意乱,这时倒是已经定住了神,只见丈夫外出了几月,不但没有消瘦,反而有些发福了,此时没有穿官服,身着一袭藏青镶玄狐毛绣四团龙亲王常服袍,内系黄带,外头套着滚绣珠镶玄狐毛黑色宁绸暗纹坎肩,头戴藏青暗纹镶玄狐毛的瓜皮帽,脚蹬白底黑靴,衣着上与离京时的样子也差不了多少,一条乌黑的牛尾辫拖在身后,显得有几分英姿。
见奕诚叫大家回去,明颖抿着嘴儿笑道:“我们原本听说三爷回京了,都巴巴的赶来迎接的,都是一番好心嘛,怎么无缘无故的就会惹皇上生气呢。我们也不在这里过夜,准备了一桌水酒给三爷接风。”说着就对下人们吩咐道,“都木桩子似的楞着干嘛,快把酒饭从骡车上卸下来,搬到驿站里来。另外给驿站人发些赏赐,三爷在这儿下榻,那是随便的事吗,让他们好好伺候着就成了。”
明颖见众人穿梭似的忙着摆酒饭,笑着对丈夫说:“到暖房里先换换衣服吧。黑衣裳耐脏,方才看不出来,这会子瞧着都是灰土。”说着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包袱,催促着奕诚换上。
这个时候,奕诚和明颖都是心里怀揣着十五个小鹿,七上八下的,明颖偷眼瞧着丈夫,心说眼下我肚子里怀了皇上的龙种,皇上虽然嘴上说给自己撑腰,但要真是被奕诚发现了,总免不了丑事外扬出去,自己一个堂堂的皇后妹妹、王爷嫡福晋,被落了个不贞洁的恶名,以后还怎么见人。可要是他这时候想要行房可怎么办,万一一个不小心掉了龙种,皇上怪罪下来那是好受的么。
奕诚这时心里也正嘀咕着,我在扬州府和柳媚儿风流快活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冷不丁见到妻子,谁敢保证不露出马脚,那段日子里和柳媚儿每日都是三度玉门关,直到现在两只脚还软着呢。万一她要是想行鱼水之欢可怎么办,我可是应付不来的,可是我要是不先主动点儿,被她看出了端倪,以后也麻烦,自己毕竟是堂堂的惠郡王三爷,被人知道自己和妓女厮混,那将来成何体统,自己也甭想着在北京城混下去了。
想到这儿,奕诚小声笑道:“你是想让我换衣裳,还是想看我换衣裳呢?”说着便上来拥抱静芳,其实奕诚也是装装样子,心里却不知道有多紧张呢,就怕对方顺着意过来,明颖啐了一口,啪地把他的手打到一边,红着脸说道:“当心外头人听着了,我身子不干净好几天了,等你回家了也得忍耐几天才行!没良心的,在外头不知吃了多少野食,还会想着我嘛!”说着就假意去收拾奕诚的衣裳,从马蹄袖里掏出一把折得皱巴巴的龙币,还有个纸片,一点点儿打开来仔细一看,却是一首情诗,用工笔小楷写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明颖把纸片团在手里,在奕诚面前扬了扬小声笑道:“这是什么?还敢说没有?杀千刀的!”
奕诚心里一突,赶忙从明颖手里抢过那张纸片,在手里揉碎了丢在墙角,笑道:“钦差一下车你就来搜身,传出去别人还不说惠王府里是河东狮吼么。这纸片还有个缘故,本来是打算叫你看的,回头再跟你细说。我在外头当钦差,走一步道几十双眼盯着,我就是孙行者也偷不成女人。”说罢站在门口干咳一声,大模大样的走出暖房,明颖在背后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口也跟了出来。
第二日一早,李宸在乾清宫接见了奕诚,奕诚里着宝蓝色暗纹绣四团龙的亲王蟒袍,外罩着镶亲王四团龙圆补子的亲王补服,头戴缀红宝石顶珠的暖帽,肩披披领,脖挂朝珠,脚蹬白底黑靴。在来的路上他就认真琢磨了一番庭前奏对的言语,见了皇上堂堂堂堂,分成军政、民政、救灾赈荒三层意思、详述各地所见的情形,自己处置的办法,以及远打算近安排,滔滔不绝,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又说:“皇上的宽政是当今治天下最合乎民情的方略。各地的百姓一片称颂之声,有的百姓还刻了颂圣碑,修了颂圣祠。只是各地情形不同,有的地方办得好,有的地方办得不好。办得好的,上下一体感念皇恩;办得不好的,百姓也只是对地方官心存腹诽,依奴才之见,做父母官不能将圣恩雨露遍泽草野,是他们尽责不当的缘故,应该经常派大员们时时巡弋及时处置,就不会酿成大乱。”说到这里,奕诚直了一下身子,偷眼瞧了皇上一下,见皇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你这次出去,长了阅历,见了世面,体察了民情,也不枉了朕的一片苦心,”李宸的语气很温和,继续对奕诚说道,“上来的奏折条陈不但没有空话,看问题也比较准确,朕心里很是欢喜,朕派出去的几个钦差也算有点儿能力,却总比不上你高屋建瓴总览全局,这就是大将风范,多多勤勉治事,别像宗人府的那些贝子贝勒们,一天到晚没个正行,只靠着朝廷的救济终老一生,朕看着他们就来气。”
奕诚激动得脸通红,起身叩谢皇恩。李宸虚抬了一下手臂,叫他起来说话,又道:“有人以为由宽入严难,从严变宽容易,其实这里头的困难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得了的。宽严相济其政乃安。这本是浅显易懂的道理。朕还没老呢,放眼朝里还有好多是几辈子留下的老臣,前清那些苛政都是经他们手办的,有的还是靠这个升官发财的;朕登基以来,力主新政,有的人就以为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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