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任晨风哪里都没有去,乖乖坐在家里等席清甜的电话,虽然他也很想看看发怒的仙女是什么样子,但是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仙女,还是微笑着美丽。其实任晨风早已经猜到席清甜要带他去见谁,席伟,那个缠了自己半年有余的钢琴老师,也是席清甜的钢琴启蒙老师。
快中午的时候,任晨风接到了席清甜的电话,并赶到约定的地点。走进茶房,席伟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而席清甜也坐在一旁,此时的她没有昨天喝酒后的妩媚,已经恢复成以前那个似乎不知道喜怒的仙子了。
任晨风硬着头皮走过去,一点也没有客气的觉悟,自顾地坐下来,要了一杯飘雪。
“见着我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席伟这时笑道。
任晨风可没有一点要尊重长辈的意思,这个席伟当初可是缠得自己差点神经虚弱,老是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他翻了翻眼睛说道:“在果城我和席学姐同时认识的除了你还有谁?你可是她的钢琴老师。”
“其实我不只是她的钢琴老师,我还是她的堂哥!”席伟笑道。
任晨风这时倒是有点吃惊了,席伟四、五十岁的人了,当席清甜的爸爸都可以了,现在居然告诉自己是她的堂哥。可能是觉得任晨风对自己的忌惮,席伟接着笑道:“放心吧,今天让你出来不是硬要收你当学生的,只是想和你随便聊一下天。”
听到这句话的任晨风表情明显地放松了,但是却嘴硬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有席学姐在旁边保护我,我还怕你把我吃了?”
席清甜在一旁淡淡一笑,说道:“你们两人慢慢谈吧,我去定位子吃午餐。”说完款款而去,走的时候还看了任晨风一眼,眼神里有一丝调侃,仿佛在说:叫你乱说话,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等到席清甜一走,任晨风就说道:“好啦,直说吧,叫我来什么事儿?”
席伟这时说道:“今天让清甜约你出来没有收你为学生的想法,听清甜简单介绍了一下你在学校的情况,我想,你的成就已经轮不到我来教你什么了!”
“开什么玩笑?我那半路出家的水平,糊弄糊弄外行人还可以,在专家面前一亮准现行。”任晨风一时间估不准席伟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席伟突然正襟危坐,表情异常严肃地说道,“即使是有些专家也仅仅是技巧和那种赋新词强说愁般的感情,而我这里说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意境的升华,那是一个人的气质和内涵,休养和品味,钢琴能培养出来,但却不是全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任晨风听得云里雾里,他完全不明白席伟为什么突然告诉自己这些摸不着边的东西,什么气质内涵,休养品味,跟自己完全不着边啊,自己一爱好者,用得着去体会这些深层次的东西么?但是看到席伟这么认真的神情,他也不好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问道:“不太明白。”
席伟换了个姿势,坐得更靠近任晨风,严肃地说道:“我这么告诉你吧,我接触钢琴37年了,手上学生上千,我总结出来的是,练钢琴的人一般都会向着两个极端发展,要么性格内向,要么性格张扬,内向的人坐得住,静得下,一切喜怒哀乐都不言语表,清甜就是这样一个孩子,而性格张扬的人表现欲就特别强烈,自我意识特别突出,比如说我。”说到这里,席伟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任晨风倒是对此司空见惯,当初在乐器行他听到自己弹琴时那才叫一个疯狂,不过可以理解,艺术家都是有点秀逗的。席伟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但是你不一样,你是两者完美的结合,从第一次听你弹琴我就知道了,听了清甜描述你在学校的表现,更加证实了我的看法。不刻意低调,不过分张扬。其实这些也不是我今天找你的重点。”
“等等等等……”任晨风不得不打断了席伟的说话,说了这么半天,到最后居然还说不是重点,饶是任晨风自我感觉反应不慢,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席伟的跳跃性思维已经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我说清甜她堂哥,你说了这么半天,又是内向又是自我,又是低调又是张扬,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钢琴,能有这么多大道理吗?”
“你错了!”席伟突然大声说道,惹得整个茶房的人都将目光给了过来,任晨风一头麻线,说道:“你小声点成不?”可席伟根本不管周围杀人的目光,任晨风只好低头喝茶,一副我不认识这人的表情。
良久,席伟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琴场就是人生!”
任晨风听到这句话,愣愣地看着席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琴场就是人生,这是个什么样的理论?
“在钢琴的世界里,蕴含着你对人生的态度,可能你现在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你弹琴时候的神态和动作就无形中将你对人生的态度体现了出来,这也是我为什么第一次看你弹琴就想收你做自己的学生,不是教你弹钢琴,而是想让你将钢琴和人生完美地结合起来,不过听了你在学校的表现,不管你是无意还是有意,我想你已经将这两者结合了起来。”席伟这时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任晨风此时已经完全被席伟弄糊涂了,不就是会弹个钢琴吗?跟自己的人生有什么关系?如此说来不会弹钢琴的人就不用活了吗?他对席伟说的有些不屑一顾,但却没有说出来,毕竟谈不上深交的一个人能够这样和你说话,是值得自己尊敬的,所以任晨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很好,很好!”席伟良久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不过这句话任晨风是听进去了,因为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句话,自己也在照着这样做,可是眼见这个并不了解自己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任晨风开始相信他的那句“琴场就是人生”的言论了,难道从一个人的琴声真的能看出这个人的生活态度吗?
二人的谈话在席清甜进来叫二人去吃饭的时候总算告一段落,任晨风从谈话中似乎领悟了一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却说不出来。饭桌上,席伟一个劲儿地找任晨风干杯,最后将自己彻底喝倒。和席清甜二人将席伟搀扶回家以后,任晨风和席清甜无目的地在街上晃悠着。
席清甜说道:“堂哥肯定给你讲了琴场人生吧!”
任晨风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倒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席清甜轻轻一笑,说道:“堂哥说话就这样,天马行空,这方面你跟他很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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