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采选共分三轮,首先由顺天监进行问名推算,查看入宫女子的生辰八字是否与皇室相克。第二轮由宫廷内监宫女查看各女的身体容貌,查明处子之身,且体态匀称,并无疾病及异味,那时女子以三寸金莲为美,足便如容貌一般重要,因此,也在考察范围之内。这样两轮下来,人数已经不多,第三轮则是面圣,由太后、皇上或皇后亲自考究秀女们的品行学识,选取可留用之人。
如今,不过刚开始第一轮,考查地点选在二十四殿的华清池东侧,两队侍卫将四周守得滴水不漏,二十四位宫女分列两侧站立,清一色的巫山云髻,织金短衫儿,下穿各色罗缎云泥长裙,目不斜视,微笑看向各位秀女。
北面正中摆放两张桌案,均是红木制成,雕刻着文房四宝的图案。桌面以红纸铺就,四角用白瓷的狮子形镇纸压住。顺天监正使吴启德端坐在桌前,手中把玩着一副龟壳,面前摆放一铁八卦,书童坐在他右手边,毛笔蘸了浓浓的墨,只等他的吩咐落笔。
唱名的宫女站在桌边,按照名册逐一宣各人的名字,以上前测算。如今正在测算的少女名叫刘燕容,瞧服饰妆容,必是官家出身的小姐,梳着芭蕉髻,四周环以珠翠,斜插一把半月形卷草狮子纹浮雕花银梳,耳边垂着一对浅紫色水晶石镶银的耳坠,铁锈红半袖衫上,各色牡丹浓郁盛开,许是内里掩了香料,淡淡散发出牡丹花香。
吴启德只看名字,便连连点头,问道:“小姐芳龄?”刘燕容浅笑道:“己未羊年十月初六,辰时生,今年十七。”
吴启德又点头,口中念念有词,推算了一番,道:“燕者,玄鸟也,籋口,布翄,枝尾,意为灵巧、聪明;容者,宽容、仪容之意,主人心胸宽广、容貌美丽,是好名字。”推断命格,又道:“小姐之名,是贵人相助,兴家兴业的吉数,只需谨慎行事,提防盛极则衰、荣极则辱便可。”向教引宫女点头道:“送鲜花。”
教引宫女提着一篮子红花,听见顺天监吩咐,便在刘燕容鬓上簪一朵,意味着此轮已过。若是不过,便收了进宫采选的牌子,遣人送出宫门,称为“撂牌子”。
接下来几位,都是被撂了牌子,湘皖不免暗自担心,她身世飘零,想来未必是什么好命,若是过不得,可白费了一番心思。
陈小湖撇着嘴冷笑:“这几位的名字听着也美的很,未必比那个刘燕容差。”湘皖有心事,便没答言,陈小湖就又道:“这个刘燕容,是贤妃娘娘的堂妹呢,放眼今次采选的秀女,只有她是我的劲敌。”
湘皖心里一动,轻声问:“小湖姐姐,问名环节,可曾打点?”陈小湖“哼”一声,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哪里打点得过来,他们不过听主子吩咐罢了。”
湘皖听了,心里更多了几分担忧,时下均是趋炎附势的人,若论理也是,本就是投主子喜好的时机,尽选些无权无势的人进宫,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胡思乱想的时候,唱名已到陈小湖。
陈小湖略整衣衫,走上前。吴启德照例询问:“小姐贵庚?”
陈小湖道:“元丰三年所生,今年正巧二八。”
吴启德掐指一算,笑道:“是庚申猴年,小姐是难得的五行平衡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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