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腌H气!”
桑珠毕竟还只是
十八岁的女孩,这会犹如出笼的鸟雀一般,眉眼间神彩飞扬,红红脸蛋,比庄口的那一树桃花还要娇艳。
江蒲透过桑珠的胳膊,向车窗外一瞅,恍然间有点物是人非的意味。记得那年春天,他兴冲冲地折了两枝桃花送来,一枝给自己,一支给茉茉。
为了这两枝花,他甚至还勾破了衣服。
茉茉拿着花很高兴,嚷着叫妈妈翻个漂亮的瓷瓶出来给她放在屋里。可是自己却叹息着,把花洒回了树下。
他追着自己一个劲地问,“你不喜欢么?”
“花一年才开几日,就让它在枝头娇美着不好么,为甚么
一定要折下来呢?”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一脸的不解,最终被茉茉唤去挑花瓶,她独自站在窗外,看着他们笑厣如花。
或许和他的结局从那时起就注定了吧!
“奶奶到了。”
桑珠的清亮的嗓音唤回了江蒲的思絮。她收拾了心情,扶着桑珠的手下了马车。
“姑奶奶安好。”
桑得夫妻俩带着一众下人给江蒲行礼,别院的下人多半是沙场出身,声音本就宏亮,再加上他们见着江蒲,又是激动又是悲愤,那嗓音更是显得震天撼地。
江蒲刚刚下车,还没站稳脚,被他们响若炸雷的嗓音,惊得腿软,幸好桑珠眼疾手快扶住了。江蒲惊魂甫定,勉强笑了笑:“阿爹,嬷嬷快些
起来吧。”
而江蒲这一下腿软,看在桑氏夫妻眼里,心疼万分,想当初在漠北自家姑娘策马奔驰,挽弓射猎,是那多么的英姿飒爽,可现如今却成了这副病蔫蔫的样子。
“姑娘……”桑嬷嬷上前挽了她的手,眼眶倏忽就红了,“你真是受委屈了。”
姜朴幼年丧母,是这位桑嬷嬷一手带大的。彼此虽名为主仆却是情若母女。江蒲占了人家的身子,总是有点心虚的所以也就不敢见她。
这会被她粗糙的手掌握住了手腕,一股坚定的温热直透心底,江蒲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另一只手就去拉桑得,“嬷嬷阿爹,你们近来可好?素素,累你们担心了。”江蒲知道徐府的事情,他们多多少少是有耳闻的,自己护大的孩子,被人家那般欺负,只怕心里是难过的紧。若是真的姜朴,至少会争上一争。偏偏贪上自己这样的,有靠便靠,真是白累他们难过了。想到这里,江蒲心里不免生出一些愧疚之情。前一世自己无所依靠,硬咬着牙努力。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心疼,所以再苦再难都不说累,不掉眼泪。如今有人关心了,自己的软惰性子倒是一展无疑了。
“姑娘说得甚么话,咱们不担心姑娘谁担心。”桑嬷嬷握着她的手腕,只觉着虚软无力,哪像在漠北时那般浑身是劲。能把好好一个人折腾成这样,自家姑娘在婆家得受了多大的委屈。
当下越想越是心疼,忍不住老泪纵横。江蒲被他们感染了情绪,也跟着默默流泪。惹得旁边那些汉子都唏嘘不已,还是桑得抹了泪劝道:“快进去吧,在这门口哭眼抹泪的白惹人笑话。”
“是了是了。”桑嬷嬷抹了泪,道:“我也糊涂了,只管拉着姑娘抹眼泪做甚么。”边说,她边就让江蒲进了院子。
这所庄院原本只是一个大庄户的院子,并不甚大,前后统共三进院落,前一进是仆佣住的,中间是正经院落,上边三间正房,左右各有一间厢房。后边一溜罩房,是给丫头、女眷住的。
桑嬷嬷领着江蒲进了正院,在厅堂坐下,奉上了茶,又道:“这么小个院子,真真是委屈了姑娘了。”
江蒲素来喜欢小房子,觉得小房子才够熨贴温馨,而这个院子符合她心里所有想像。当下她端着茶盏,欣喜地四下打量。顺步踱到窗边,见院子里的石榴才刚抽出嫩芽,而樟树则是落叶纷纷。
“这个院子好的很,哪里谈得上委屈了。”
这话桑嬷嬷如何肯信,只当她是委屈求全,当下更是感叹,只是看她笑得和煦,不忍在她面前抹泪,强忍了伤心道:“姑娘且坐着,我去厨里拿些姑娘爱吃的糕点来。”说着,一只脚就迈出了房门。
“嬷嬷且慢!”江蒲出声叫住她,又吩咐在外边的梅官道:“你跟嬷嬷去,拿了来就搁在外边葡萄架下的石凳下。”说着向外看看了天,感叹道:“那么好的阳光别可惜了。”
梅官自打进了这院子,看着甚么都新奇,进门前无意间看见门口趴着只晒太阳的小乳狗,反正江蒲也不大讲规矩,就蹲在那里逗着它玩,这会听见江蒲吩咐欢欢喜喜地应了下来,转头又和小乳狗道:“等会给你也尝尝。”
不想小家伙和她玩了一会,倒就和她亲近,摆着小屁股跟在她脚步一起出了院子,她甜脆的笑声越过院墙传了进来:“哎哟,你个小馋鬼,这就跟上来了呀!”
江蒲放了茶盏,走院子里伸展双臂,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老天爷一定是看自己上一世太过孤单,所以这一世补偿给她那么多心疼自己的亲人。
只是,那个人依旧不在身边。
江蒲垂首淡淡一笑,不过无所谓了。上一世自己孤单一人,爱不得尚且能抽身而退,何况于这一世。最多也就是顶着徐家大奶奶的名份,守着这座小院过完一生罢了。
至少衣食无忧且有人陪伴,只这两点就比前世好上许多。也许过些日子,还能和徐渐清商量商量,放她回漠北探探亲。
佛说有求皆苦,她做不到无求。那么求不得,就都不求吧。只要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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