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红色喜服,外披红纱长褂,一大清早就起身由着小厮丫鬟帮他着装整齐,人住在二进左边的院子,还还未大亮就听见吹奏喜乐,还有府中欢闹的声音。
看着铜镜中束发绑好的镶玉绸带,房遗直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嘲讽的一笑,挥手命众人退下,似悲似喜的抬手抚上发顶的碧玉,喃喃低声自语道:“瑶儿,我知晓你不喜身配金银俗物,是以早早就开始寻美玉,看这玉就是送去的嫁妆中,与你玉镯取了一块玉做成,我为玉心你为玉边,正誉自愿被你所困、与你依偎之意,可是如今只剩这玉心还贪恋着,你可还能想起我否。”
话说完自己面露讥讽,反语道:“对了,你就算还记得我又如何,也只是嫁于殿下后惹他生厌,对杜房两家都毫无益处,不记得才好,才好啊。”
房遗直的自嘲自怨,让在门外原本一脸喜色的房卢氏,再也假装不下去,就是在最难最累的时候,也不见她掉一滴泪,如今眼中存了一辈子的泪,好似找到了出口,如雨下一般眨眼就打湿了脸颊。
身后不知何时也悄声前来的房玄龄,伸手将老妻揽入怀中,感觉到她颤抖的身子,无声悲泣埋怨,心里也疼的厉害,闭起的眼睛掩住里面的不甘和无奈。
不知过了多久,发泄过后的房卢氏,被房玄龄搀扶着刚走出院子,就听见房门打开的轻响声,房遗直愣神的看着无人的院门,轻吐口气认命的自嘲一笑,扬声叫了人来,将发顶绑着的碧玉绸带拿了下来,亲手将其放于屋内的檀香木匣内,又将匣子落锁后拿去木柜中用衣裳裹好,这才命丫鬟随意取了个金发箍束于发上,不再多看铜镜一眼,就带着众人去到前院。
骑着高头骏马在这长安城内招摇过市,直到喜时过了一刻,房遗直这才带着迎亲的队伍接了新娘回到房府,虽是略微过了喜时,但不论是房家还是杜家都不敢有怨言,只敢随着房遗直高兴。
这夺妻还要为其掩饰的恨怒,丝毫不亚于杀父弑母之仇,房卢氏看着脸上带着喜气淡笑,拉着红绸带着新娘进来的大儿,虽是知晓这是大喜日子,可眼中的泪还是不受控的落了下来,只是唇角强撑着的笑,让不知情的来客只觉得是欢喜,见着新人未上前,还笑着劝说房卢氏。
交拜之后,两人被引进了洞房,一进了房内,房遗直在看到从轿内出来的人,就涌上心头的怒火再也隐忍不住,冷着脸命一众伺候的人都出去,几步上前就把那新娘子挡脸的美人扇挥手打掉,伸手粗鲁的将人用力拽起身来,微眯着一双满含暴烈之气的眼睛,沉声厉气道:“你怎么会有这身嫁衣?”
本是强忍住羞涩脸红的杜梅,被房遗直如此对待,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的呆呆的看着夫君,吃惊微张的红唇无声的张合几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若是平日的房遗直,就算遇到再困难的事情,让他心中苦闷却也不会放松无度,对个女子这般不客气,但谁让情字最是害人不浅,不知什么时候将杜月瑶烙在心上的房遗直,看到前些时候商议婚事,杜月瑶画了两人匹配的喜服,送了图纸前来给他看,得他看好再行裁制刺绣的喜服,今日竟穿在了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身上,想着可能会是杜月瑶送去的,房遗直心里就如刀割一般的疼,这身鲜红似血的衣裳,就好像杜月瑶埋怨的血泪一般,无声的怒斥埋怨他的无能懦弱。
就快要发疯的房遗直,在新嫁娘的脸上一点杜月瑶的模样也看不到,找不到一点怀念可以当成替代品的地方,房遗直握着杜梅腕子的手又收紧许多,可见到杜梅痛苦扭曲的连,房遗直心中一丝痛惜怜悯也无,只有些许快意让他越发收不住手。
对死硬着嘴不说话的新娘子,房遗直一点耐心也无,而且闻到杜梅身上恶心的脂粉味,觉得碰着她的手也脏的厉害,想想杜月瑶平日不喜涂脂抹粉,就是身上的味道也只是淡淡的体香,不愿让自己脑中残留着杜月瑶身上的味道,被眼前这个恶心女人的刺鼻脂粉遮去,手上使力将人狠狠推倒床上,拿过屋里几案上放着的帕子,皱眉用力擦起手。
直到手心被擦的通红,房遗直才将那帕子随意丢在地上,只是觉得床边还保持着被推倒样子,侧趴在床上眼泪汪汪的杜梅,只觉得她假的让人恶心,不愿靠近怕沾到脏东西,和闻到那恶心的味道,房遗直远远站在床边两步处,皱眉冷声再次问道:“你这身喜服是哪里来的,说。”
半趴在床上泪眼朦胧的杜梅,出门前就被家人提点过,知道她老父只是京中四品官,杜梅能嫁进一品还被赐爵位的房家,做那长房长媳可并不如传闻那么简单。
只是再不简单,杜梅还是沉浸在杜家庶妹的羡慕嫉妒眼神中,想她虽身为嫡女,但母亲不得宠,她也跟着被庶妹多番欺辱,知道她能嫁进房家,母亲还抱着她欣喜的哭了一夜,之后为了面上好看不止房家送来的聘礼,就是杜母的嫁妆也填进去大半,更有杜父虽说宠妾灭妻,但脑子还没完全糊涂,将原本被小妾糊弄过去给庶女陪嫁的好东西,大半都拿了回来又添了许多好东西,让杜梅不说风光出嫁,在这京师之中除公主也数得着,可这样的欢喜没有多久,面前众女羡慕嫉妒的好夫君,竟露出如此狰狞可怕的面容,还问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杜梅不解委屈。
可感觉到腕子一阵阵的刺痛,还有房遗直眼中的不耐,杜梅就是再疑惑委屈,还是不敢不回答,只用怯怯柔柔的声音,小心的回道:“是,是家中姨娘送来的图样,爹爹看着样子简单却不失贵气,这才让我日夜不停一个月绣成,只出嫁这日穿来让你看着能顺眼些。”
房遗直讽刺一笑,“顺眼些?这衣裳确实简单又贵气,只是你却不配穿它,赶紧把衣服脱了,若没别的衣裳穿,就老实待在屋里,等我叫丫鬟来帮你送衣裳。”
听到房遗直要她把衣裳脱了去,杜梅脸确实是红了,可这红却是羞愤委屈憋红的,但原本在府里就不被人看在眼中的杜梅,还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在心中暗自嘲笑天真的自己,想她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才让她就算所嫁之人,虽是天人之姿、儒雅温和,但那些若不是表象,就是她不得夫君喜欢。
想到后一个可能,杜梅想起从庶妹哪里听来的传闻,房遗直原本要娶的乃莱国公杜如晦的千金,只因那人被贵人夺了去,为了房家和那人的名声,只得她嫁来做了掩饰之用的工具,想到这个可能,再抬眼看着房遗直眼中毫不掩饰的不喜厌恶,杜梅心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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