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听他说话,也不插嘴,偶尔瞥一眼他头上的菜青虫。
突然,洪烈在寨子的场地中央大声喊:“二弟,出发了!”
“好,就来。”长孙信应了一声,对我说道,“记住,别跑远了,这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说着,他突然握住我的右手,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看了半天,摸一下也无妨,这种虫子不咬人。”
他离开后,我望着手心上那只半身直立,正对我摇头晃脑的小胖虫子,半天才回过神。
“啊——”
“哈哈哈哈——”听见我的惨叫,长孙信得意的笑声响彻云霄。
他们出发时的场景很有气势,一大堆外型彪悍的男人带上面巾,翻身上马。一阵吆喝后,众骑飞奔而去,只在身后留下一股烟尘。
他们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同他们在一起,未来会怎样?
整整一天我都坐在山顶,看着金色的阳光在山脊上转移变幻,看着炊烟在山谷中渐渐消散,浮躁的内心渐渐归于平静。快到傍晚时,空气中浮起了一层淡淡的蓝色,男人们也吆喝着回来了。顿时寨子里热闹了起来,女人们笑呵呵地迎上去帮忙搬动东西。
我本来懒得回头,却听见长孙信大声喊:“露儿,露儿——”
往下一看,长孙信正和他的爱马在场地中央表演骑术。坐在奔驰的骏马上,他一会儿张开双臂,一会儿勾着马鞍翻到一侧,恍若一只矫捷凶猛的鹞鹰。清爽的黑发在劲风中潇洒飘扬,额间的雄狮金环划出道道闪耀的图案。
表演完毕,他向周围激动的观众挥挥手,又抬起头冲我灿烂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想到那条被我扔下山的小青虫,再看看眼前的长孙信,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他真的不算坏,应该不会伤害我,只不过以后想用我去换大钱。
我开始学着适应山寨的生活。
在山寨里,我是最闲的人。很多时候我都呆在山顶,看长孙信他们出门,看日出日落,看山寨里的人忙里忙外。
不过始终是寄人篱下,感觉很不自在。
和男人们还好相处,他们每隔一天出一次门,风雨无阻。有时满载而归,有时一无所获。但无论他们有没有收获,我都能收到一大堆礼物,小香囊,小首饰,有的甚至是一朵野花,一包野果,一颗漂亮的小石子。
长孙信曾骂过几个送我礼物的少年,一点用都没有,我收到的礼物有增无减。
“没主的女人,谁TM都有资格争,二哥想以势压人,兄弟们可不吃这套。”赫尼这么跟我解释。
和女人小孩就难以共处了。
山寨里的女人都很健谈,闲暇时光,总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搬几个小马扎,端上一筐针线布料,坐在草地上,一边做女红一边嘻嘻哈哈地聊天。我曾试着搬上一个小马扎,笑眯眯地坐到她们中间,想和她们一起聊天。但我一过去,她们就统统闭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就像看什么稀罕东西似的,逼得我不得不退了出来。
山寨里的孩子们很活波,他们总是远远地跟着我,看着我。男孩满脸羞涩,女孩满脸羡慕。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喜欢我的,可每当我和他们打招呼,他们或是满脸通红地站得更远,或是被他们的母亲叫回去。
最让我不舒服的还是长孙信的堂姐,她是洪烈的媳妇,也是这个山寨的女主人。上次赫尼欺负我的时候,她不光骂了赫尼,还帮我抹药,我很感激她。
她很能干,山寨上上下下的琐事都由她打理,我的吃穿也由她安排。
刚开始她和我说话时总是满脸微笑,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脸上的微笑渐渐少了,还经常在帮我和长孙信收拾屋子时忿忿不平地唠叨。
“屋里住着一个女人还能乱成这样,真服了。”
“什么大家闺秀,眼皮子下的活都不做,这寨子里有闲着的女人吗?”
“能吃能做才是好女人,生了男娃的女人才让别人伺候呢,大番番一个姑娘家,学人家坐月子。”
……
我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可我觉得这些话粗鄙难听,于是,我对她的印象也慢慢地差了起来。到后来,我简直不想再听到她说话。每当她进屋,我便出门散心,将她故意提高的声调甩在身后。
有一天,看见她进门,我便想出去。不料她迈步上前,关上了房门。
“你能不能听懂人语?”她的问题莫名其妙。
我老老实实地答:“你们的口音和我不太一样,不过我能听懂。”
“听得懂,那我对你说了这么多回教,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什么说我这么多回教?”她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
“少给我装糊涂,大小姐。”她叉着腰,口水飞溅,喷了我一脸,“连自己的衣服都是别人帮你洗,什么东西?别人不是专门生来伺候你的。”
“吵什么吵什么吵什么?”长孙信推开门,从门外支进了半个脑袋。
一股闷闷的怒气涌上了我的胸膛,堵得我全身又酸又痛。我掏出手绢,小心地将脸上的口水擦去,轻声说道:“若是在厉风堂,你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闻言,她双目圆瞪:“你这个贱X,吃我家的,住我家的,……”
……
不堪入耳的词汇从她嘴里连串喷出,震得我脑袋嗡嗡作响,阵阵作疼。我捂着耳朵,连连后退,身体也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长孙信急忙从门缝里挤进来,抓住她的肩膀就往外推:“姐,姐,别骂了,你骂她她也听不懂,我教她,我教她做事。”
她一跺脚,狠狠盯着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啊呸,我告诉你,把你勾引男人的那份心收一收。以后你TM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饭吃,再敢顶嘴,MMD我赏你两个大嘴巴子。”
“姐,出去消消气,消消气。”长孙信用力将她推了出去。
到了门外,她还在骂个没完:“反了天了,住了这么久,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姐,她根本不会骂人,你和她吵多没意思,歇歇。”
……
外面安静下来后,长孙信回到屋内,一脸无奈地望着我:“没事吧?”
我慢慢地将双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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