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司空离岸打住,他扫了我一眼,说:“你若要阻拦辩解维护,我只会罚他更重。”说罢,转身走了,留给我一个漠然的背影。我的心绪全被洛寂牵扯,内心翻江倒海不得安宁。定睛看了看学院里为数不多的学生,才发觉今日夜空尘不在,方想起昨日师父托他去外面办事了。
一下午的课业,虽然依旧是昏昏欲睡,可是我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向窗外瞟去。
——
鹅毛大雪漫天,这样天公不作美的时日,洛寂只着单衣跪在没膝的雪地里瑟瑟发抖。只有八岁的少年嘴唇已经染满了紫色,原本雪白的面容因为寒冷而遍布青色。面前的水桶里是湘渺湖的水,那神奇的冬日温泉虽然落满了白雪,可是却丝毫没有结冰的迹象。
此时此刻,没有怪罪师父这样严苛的责罚,相反,甚至庆幸当时师父罚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个女子。想到这里,他没有血色的嘴唇缓缓上扬,微笑的弧度来之不易。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没有缘由,没有因果。这样兀自而又唐突的想法让他心里有一股不知名的温馨,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白雪皑皑,冰天雪地里的冷面少年,脸上挂着出尘绝艳的清淡笑意,美好得如同不含褶皱的花叶。
少年仰头望天,雪花在他如画的面容上缓缓融化,蜿蜒的冰水顺着他面部的轮廓潺潺流下,如同细小的河流缓缓流淌。他的眉目深远,就这样仰着头,含着自己内心深处的小小庆幸和不知名的小小幸福,以风雪为布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尽管是这样萧索寂寞的神情,可是那一份唯美动人,却别有风味。
——
下午的课业在我缭乱的心情下草草了结,我快速冲出屋子,直奔寻找洛寂。
雪光晶莹,耀眼的白色掩埋了所有悲伤和哀恸。我心急如焚,却在这样接天的白光中迷失了方向。
洛寂,洛寂,你在哪里?
为何要为我忍受这样彻骨的寒冷和痛苦?为何要为我承受这样苍白的苦楚和疼痛?
你很冷吧?雪舞银蛇,一片寂寞。
你很累吧?漫天风雪,尽数波折。
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只着单衣的你可已等到了面前湘渺湖水结冰?
一系列的担忧和疑问,结束在映入眼帘那少年的时候。他白色的单衣轻飘飘地,仿佛已经结冰了,肩膀的落雪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想必身上的温度已经消失殆尽。他的面容还是精致地让人忍不住惊艳,只是那嘴唇的乌紫和脸色的青白愈发明显。我的眼泪就是在这个时候无处躲藏的奔涌出来,我快速跑到他的身边,不顾一切的拥抱住了他。
他单薄而冰冷的身体缓缓倒在了我的怀里,他温柔的笑了,宛如一朵盛开在雪山悬崖峭壁的雪莲。闭上眼帘的时候,他缓缓地说:“我没事,还好不是你。”
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翻涌的巨大感动和心疼,眼泪歇斯底里又无穷无尽地坠落在地面,雪白之上,瞬间被风凝固成滴滴冰凌,没有了任何的痕迹。他面前的湘渺湖水,依旧荡漾,全无结冰的趋势,我气急,一脚踢翻水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声地尖叫,回荡在白色的世界里,凄凄惨惨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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