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少顷,楚非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偏偏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口,只要一想起那天少顷决绝的眼神,就让他的心疼得仿佛要裂开。
楚宴瞧着气氛突然变得冷僵,便想要调节一下,于是拿手肘蹭了蹭楚非的膀子,开玩笑地说道:“有什么嘛!不就是个男人,回头你弟弟我再给你物色个更好的,别垂头丧气的了,多没出息?”他原本也是想要安慰下楚非,却哪里料到会事与愿违。
楚非低着头,手里的筷子从刚才起就没再动一下,这会儿听楚宴这话,终于叹了口气暗自感慨:“确实没出息,怎么就栽在他手上了呢?明明知道他不爱我,却还是一个劲地单相思,试了无数次想放下,到头来却依然放不下。”
楚非这话摆在这儿,显然就是对少顷动了真感情,原本楚宴以为像他大哥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对分手太过在意,可如今看来,似乎是他想错了。
“哥,你是认真的?”楚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楚非却一直没有回他,反倒是迟蔚瞧见他眸中的一丝绝望,忽然出声,“我表哥昨天给我买完早点回来时,眼睛有点红,好像是哭过了。”
经迟蔚这样一说,楚宴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江少顷会哭,说明他还是在乎你的,哥,你先别把结果想得太糟,依我看,你俩还是有希望复合的,现在有我和迟蔚给你出主意,那家伙就算再薄情,也肯定招架不住。”
楚非瞥他一眼,继而苦笑着摇摇头,“我跟少顷十几年的交情,从十年前我就喜欢他,一直以来都以真心相待,可到今天却还是留不住他的心,那么,又何苦继续呢?”
楚宴愣了愣,略显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不会……真的追了他十年吧?”
楚非倒也洒脱,毫不隐瞒地回答,“我第一次向他表白是在八年前的圣诞,虽不满十年,但也够漫长了。”言下,他站起身走出了房间,没多久又走回来,手里捧着几罐啤酒。
他问楚宴和迟蔚,“你俩要不要也来一罐?”
迟蔚本不爱喝酒,而楚宴刚喝下一杯奶茶也感觉肚子里全是水,于是两人纷纷婉拒。楚非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其实,要说进同志圈,我入圈比你早,而少顷……”他轻笑了一声,说不清那个笑声里是一种怎样的情绪,而后他忽然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少顷入圈比我还早。”
“你、你说什么?”楚非甩出的这条爆炸性消息把楚宴和迟蔚都惊得咋了舌,楚宴眨了眨眼,又确认了一遍,“你的意思是江少顷从一开始就是个同性恋?”
楚非唇边的笑意更深刻了几分,他表现得很冷静,语气平缓,“他是天生的gay,你看他什么时候跟女孩子在一起过吗?”这话他是对着迟蔚问的,想是把迟蔚当成了沈珞。
而迟蔚虽然没有和少顷从小生活在一起,但就这些日子的相处来说,他确实没见过表哥和哪个女孩子走在一块儿过,也没听他提起过任何女孩的名字。
但是迟蔚仍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不可能,我表哥怎么会是天生的gay?我记得之前有次他看我放在床头柜上的耽美书,还表现得很羞涩。”
“这能说明什么吗?”楚非反问了一句,又喝了口啤酒,“如果他是个直男,恐怕根本不会看你那本书吧?再说了,少顷曾与我提过说暂时不打算出柜,所以就算前阵子他答应和我交往看看,却也没有告诉你吧?”
迟蔚微微皱起眉头,楚非的话可谓是每一句都说中了,可是他依然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什么都不懂的表哥,居然是个天生的gay,而且,很早就踏进了这个圈子。
楚非看迟蔚不吭声了,却也没有催他,只淡淡地继续说道:“楚家和沈家是世交,小时候你们兄弟来我家时我见过他,但是印象并不深刻,真正和少顷认识,是在一个同志俱乐部举办的聚会上,当时去的全都是圈内人,而我就是在那场聚会上见到少顷的,这样说你们该明白了吧?”话说到这里,他忽又将视线移到楚宴脸上,“我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时候入圈的,但我想,肯定是比我要早的。”
楚宴摸了摸下巴,不禁调侃道:“真是深藏不露啊,连我都被他骗过去了。”
楚非耸耸肩,“也没什么,他这些年一直单身,所以不用考虑出柜的问题,可能他并无意隐瞒,只是没找到那个他想要的人。”
“你明明就对他很好……”楚宴的话刚开了个头,楚非旋即就接道:“可惜我不是他要的!”他的嗓音一挑高,把两人都给怔住了。
良久后,楚非才慢慢平复了情绪,“我努力了,可是他还是接受不了我。”他说这句话时的口吻特别悲情,让楚宴和迟蔚听了都感觉分外心酸。
而那晚,楚非喝了很多酒,好在只是啤酒而已。
临近零点时,楚宴把他哥送回房,回来时迟蔚正在洗澡,他便走到阳台去给少顷打了通电话。
他这辈子给少顷打过的电话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通,前几回是为了迟蔚,而今天却是为了他大哥。
“喂?”手机里传来江少顷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倦意。
楚宴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开门见山便道:“我想约你见个面,关于我我哥的事,我希望听听你的意思。”
手机那头突然静了下来,许久才又传来声音,“我觉得没有必要,我跟你哥的事,如果你好奇可以去问他,但我不想再多谈了。”
这回答早在楚宴的预料之中,他听后也不着急,只是很平和地问道:“那么你给我一句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哥分手?”
“因为不喜欢。”少顷答得很爽快,也很决绝。
楚宴说:“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还要答应在一起?”
少顷被他问得顿然语塞,好一会儿才反问道:“这与你有关系吗?我都已经和你哥分手了,当初在一起的理由早已不重要。楚宴,你好好照顾迟蔚就是了,别的事少来插手。”
楚宴没回应,却也没有挂机,那边少顷也只是握着手机安静地等待着,大约十几秒后,楚宴才终于开口,“好,那我不管了,只最后说一句,江少顷,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我哥从你生命中退出了,你也别后悔。”
少顷一怔,还想问一句“你什么意思”,结果话未说出口,对方却已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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