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钥匙楚非那儿有,但平时几乎用不到,毕竟少顷是跟他表弟一块儿住,他总觉得自己就那样拿着别人家的钥匙跑去他们家,有那么点不礼貌,而今天,他却是连门铃都没按,直接开门进了屋。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亮度调得比较暗。楚非沿着楼梯走上楼,他是先去了少顷的卧室,没瞧见人才到三楼去找。
那间书房平时只有沈珞会用,少顷那人不怎么看书,就算要用电脑,他一般也是在自己卧室抱着笔记本上网,所以当楚非在书房找到少顷的时候,不免有些惊讶。
而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那一刻少顷是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独自坐在沙发上的,只见他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两条屈起的腿,将头埋在双膝间,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就仿佛到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人。
楚非款步走过去,在少顷身前蹲下来,“你还好吗?”
这句话问出去许久以后,少顷才慢慢地抬起头,他的眼睛依然有些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楚非替他擦了擦脸,然后在他边上的位置坐下来,就紧挨着少顷,他说:“来,肩膀借你。”
少顷冲他扬了扬唇,然而那抹笑容太僵硬,一点儿都不好看。轻轻地将脑袋靠过去,少顷枕着楚非的肩膀,就那么一直沉默着。
而楚非也不问他究竟怎么了,只是安静地守着他。
他俩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过了半个多小时,其间少顷一句话都没说,反倒是又流了几滴眼泪。
楚非听见少顷抽鼻子的声音,于是伸出手,紧紧扣住了他的手指,他也没有说一句话,不过是用行动表达了一切。
大概是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长时间,楚非觉得肩膀有些麻,所以就稍稍动了一下,不料少顷竟突然将头抬了起来,看向了楚非,他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了?”
楚非莞尔一笑,语声依然轻柔,“我等着你给我说呢。”
要是换作平时,少顷很可能会回他一句,“谁说要告诉你了?”可今天,他却是平静地望了楚非须臾,继而点点头道:“我刚失去了我的表弟,我哭,是因为我想起来,那天晚上他曾来找过我,说有话要讲,我那会儿正忙,就没听,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当时他想要说的,只是一句再见。”
那是少顷年假的前一晚,吃过晚饭后他接到老板的电话,说手头那个项目的策划案必须今天赶出来,所以从晚上六点开始,他就一直坐在电脑前,沈珞来找他时,他才做了一半,压根就没时间,于是让小蘑菇明天再说,少顷哪里想得到,沈珞他,可能没有明天了。
楚非没有说话,事实上少顷的这句话,他只听懂了一半,好在对方也知道他没明白,则又继续说道:“他说,他不是我的弟弟,他说他只是和我的小蘑菇有一样的脸。”话到这里,他突然笑起来,可同时,眸中又泛起一层水汽,他的声音忽又变得哽咽,“楚非,我的小蘑菇……不见了。”
这是一种失去亲人的痛,楚非虽没有真正经历过,但却能想象那是一种怎么的心情。
将少顷揽入怀里,他轻轻地抚着对方的背脊,“我知道你难过,你的心情,我都懂。”言下,他双臂又收了收,将少顷抱得更紧。
少顷无声地哭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哭出一声,只偶然吸一吸鼻子。
那晚楚非一直陪着他,晚些的时候,少顷进浴室洗澡,楚非怕他出事,说要跟进去,结果又被少顷给赶了出来。
他想想,觉得少顷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最终便也作罢了。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他俩睡在一张床上,少顷却始终睁着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楚非侧过脸看着他,劝道:“早点睡吧,明天也别去上班了,请一天假。”
“嗯。”少顷淡淡地应了声,继续对着天花板发呆。
楚非还想劝他,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少顷却忽然转过头来看向他,“你给你三弟打个电话吧?”
“嗯?怎么?”楚非本当少顷是在想沈珞的事,没想到这会儿一张口竟是托他给楚宴打电话。
少顷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静了片刻才又说道:“嗯,小蘑菇他,哦不,我是说迟蔚应该正跟他在一起。”
楚非大致猜出了迟蔚就是沈珞,他曾也听他三弟这么叫来着,“所以呢?”
“所以……”少顷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目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不过从言语中也不难察觉他到他的心软,“所以,拜托你三弟好好照顾他。”
楚非伸手揉了揉少顷的头,而后坐起身取过了自己的手机,彩铃响了没多久,楚宴便接了起来,楚非也不含糊,开门见山就问:“沈珞在你边上吗?”
“嗯,在啊,你找他有事?”楚宴那时正悠闲地靠在床上,一边打电话一边望着浴室那扇磨砂玻璃的移门,门的另一边,水声哗哗在响。
“没有,我只是来关照你一声,好好照顾他。”伴着楚非的话,楚宴突然笑出了声,“这你就放心好了,对了,江少顷是不是正和你在一起。”
“嗯。”
“那你替我转告一句话吧!”楚宴可能觉得有些冷了,顺手拉过被子盖在腿上,耳边传来他哥的声音,“你说。”
楚宴又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了浴室那边,“你替我告诉他,逝者已往矣,来者犹可追。”
挂掉电话后,楚非又重新躺回被中,少顷依然睁着双眼凝视着他,见对方没打算吭声,他又按捺不住问了句,“楚宴说什么了?”
“他说他会好好照顾沈珞。”
听了楚非这话,少顷才稍微放心了些,“这就好。”他刚暗自念了一声,忽闻楚非再度开口,“他还让我转告你,逝者已往矣,来者犹可追。”
少顷一愣,他知道楚宴是个写手,肚子里藏了墨水,可以前也没觉得他有多了不起,直到今天,他才赫然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楚宴都比他看得透彻。
迟蔚说一百遍对不起,楚非说一百句安慰的话,却也抵不过楚宴简简单单的十个字。
他低下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教会了我一个道理,可是,要真正做到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至少暂时我还放不下。”
楚非自始至终都没有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在乎的并不是那些过程或细节,他只是知道,因为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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