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与柱哥儿下榻的小院紧挨着紫藤苑,东西两侧墙边种满了青竹,因此得名翠竹苑。
在翠竹苑的正房中安顿好了,文氏又夸赞了几句这小院儿够雅致,便急着去见女儿——叶蕙长这么大,极少离开过她这么久,前年文氏倒是回过一次娘家,也是没有一天不想两个孩子的。
宋海家的闻言忙请文氏稍安勿躁,“纪棠少爷去接太太的时候,叶姑娘陪着我们家老太君泡汤去了,等那厢归置罢了,定然会有人来请太太,奴婢再陪着您去见老太君,也就连姑娘一同见到了不是?”
文氏听得这么讲,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纪棠在来时路上只与她说,常老太君也在山庄,并不曾讲过蕙儿已经与常老太君正式见面啊;喜的是,这才不过三日,蕙儿已经令常老太君待她如自家孩儿了?
想是这么想,文氏面上还是十分过意不去:“蕙儿这孩子……怎么如此不懂礼数?若是叫她扰了常老太君的清净可如何是好?”
宋海家的也是个人精,如何看不出文氏这番话语是自作谦虚;可她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敢顺茬儿接话,只好唤着身边的丫头去厨房给柱哥儿整治些吃食来,这才笑对文氏道:“像哥儿这么大的孩子,午睡醒了都要吃些东西才是,太太莫嫌奴婢逾越。”
文氏哪里会嫌她逾越,相反还很是庆幸常家的下人都这么灵透,否则叫她主动张口给柱哥儿要点心,未免太过反客为主。因此上谢了宋海家的想得周到,便唤着杏儿泡茶来:“你宋婶儿也来了一大会子了,快请你宋婶儿喝口茶解解渴。”
宋海家的接过茶盏,又在锦杌上侧身坐了。与文氏两人闲聊了两盏茶的工夫,常老太君和叶蕙那厢都收拾妥当了,柱哥儿也吃罢了午后的点心。便有妈妈带着碧油骡车来接人,对文氏虽然只称呼着叶太太,礼节却是待亲家太太一样的。
坐上骡车后,文氏这心中就开始波涛翻滚。当年多盼着孩子长大啊,为何孩子长大了、要谈婚论嫁了,又如此舍不得?又觉得胸腔里撕心裂肺的疼?
不过蕙儿倒是个有福的,虽然小小年纪没了爹。很是过了两年操心的日子,却误打误撞攀了这么个好亲,如此也能叫这孩子早些享享福啊……文氏这么想着,便觉得眼角有热热的泪水渗出。
柱哥儿坐在他娘腿上,本还抱着纪棠之前塞给他的木头小狗玩得高兴呢。突觉车中气氛不对,抬头见到他娘眼角湿湿的,匆忙抬手给他娘擦了一擦,亦不忘奶声奶气询问:“娘怎么了?柱哥儿不是很乖的?”
“是不是姐姐不乖了?哦,我知道了,姐姐都好几日不在家了,定是她惹娘生气了。”
“娘你莫哭,等姐姐回来,柱哥儿帮娘教训她哦。”这话令柱哥儿有些底气不足。因此声音愈来愈小——姐姐待他最好了,他怎么能教训姐姐呢?
文氏破涕为笑。谁都夸赞柱哥儿不满两岁的孩子说话利落,成句成句往外蹦,如今一瞧可不是怎么着?
“柱哥儿乖,姐姐也乖。”文氏双手抱紧儿子,想到儿子也是很依恋蕙儿的。心想着只要娘儿仨时不常能见面,叫她离了这生活十几年的宁州,跟随女儿女婿搬到南方去,倒也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常老太君为了不叫文氏见外,并不曾将见面安排在会客厅,而是离了汤泉便携着叶蕙回到自己的小院儿;听外头廊下立着的丫头说,叶太太似乎到了,她听见了骡车的声音停在门口,老太君便招呼叶蕙:“蕙丫头扶着祖母,去迎迎你母亲和兄弟。”
纪棠没想到只是泡了个汤,祖母已经与叶蕙熟稔成这般模样了,闻言虽然也与叶蕙一起站起了身,却只是立在那里傻笑,直到老太君与叶蕙出了厅堂门,他才纳过闷来快步跟上,又叫另一边的丫头松了手,他与叶蕙两人扶着老太君一直向院门走去。
文氏已经下了车,柱哥儿也被跟在车边的邓嫂子接进怀里,他显然是没想到姐姐竟然从别人家门口出来了,先是一愣,随即便将木头狗塞进身边的文氏手中,伸出双手大喊:“姐姐,姐姐抱!”
转眼又看见纪棠,他不免更加纳闷。这个大哥哥方才不是还在他家的么,怎么这么快便跑来这里了?!
“哥哥抱!”柱哥儿既然想不通,就又改口叫纪棠抱他——分明是想瞧瞧纪棠是不是真人儿。
“柱哥儿不许缠磨人,先下地给常老太君施礼!”叶蕙见这小子一会儿一变,故意板着脸喝他。
柱哥儿嘴儿一扁,却又不敢不听姐姐的话,只好乖乖从邓嫂子怀中出溜下地,双手抱拳给常老太君施起礼来;文氏此时也由叶蕙引领过来,给常老太君见了礼,一行人也便重新回了院进了屋。
跟常老太君叙过家常后,文氏深觉这种世家的太夫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不好相处,心中愈加替女儿道起了万幸;因此待老太君将那刻了常家族徽的玉玦交给她时,她只略愣了一下,便接了过来。
文氏接过这个玉玦时,纪棠并叶蕙已经被老太君提前打发出去了,两人抱着柱哥儿、带着服侍的丫头婆子在院子里晒太阳,老太君便笑着对文氏道:“叶太太也莫挑理,只先收着这个当做我常家的心意吧。”
“按说这种大事,我们家本该请两个媒人一同陪着我去冷梅巷拜望的,可我们家老太爷前年春天没的,等除服还要小四个月。”
“待到我们家除了服,我定然要请两位体面的夫人到宁州城来,正经给这两个孩子将亲事定下,叶太太看可好?”
文氏这才恍然大悟,常老太君这不是叫她瞧瞧玉玦好看不好看,而是先给个信物定下两个孩子的婚事,忙站起身来盈盈施了一礼,“老太君您实在太过客气了……” 之后便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好在常老太君早听纪棠说过,叶太太是个不善言辞又太过老实的人儿,忙笑着叫自己的丫头扶着叶太太落座,口中还笑道:“叶太太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伯母又如何?”
心中却道,也怪不得纪棠那孩子一门心思要来宁州城落户呢,叶太太这个性子,柱哥儿又那么小,等蕙丫头远嫁离开后,这娘儿俩岂不得叫人啃得骨头渣儿都不剩?
之后老太君便试探的问起文氏将来的打算,又说听纪棠那孩子说,叶氏一族那么多如虎似狼的,也不知叶太太可有迁往南方的想法儿……
“若是侄儿媳妇愿意举家迁往杭城,咱们两家将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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