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的话确实是直击叶蕙心房,瞬间就将她最近的担忧打消得土崩瓦解;可若是叫叶蕙立刻便低眉顺目应承下他的话,那也不是她的作风。
若他还是过去的那个小厮,他能答应她的不多,可她却知道他一定办得到;现如今他已经变了身份,凭他这个身份,想来宁州城扎根儿,听来就像个玩笑话。
“常家怎么会同意你来宁州?常老夫人不是已经给你寻了一家可入族谱的旁支了?”叶蕙轻声问道。
没错儿,这就是叶蕙不曾立刻应下常胜的缘故。即便是那个常家旁支的房头儿已经彻底没了人,常胜不想留在杭城定居,都得想方设法说服常老夫人——常老夫人没了亲生的八姑娘,好不容易将外孙子寻了回来,转眼间又要离得山南海北,岂不是要了老人家的命!
更不论那个房头儿还有位孤寡的常家姑太太,入了人家的家谱,就得将那位姑太太奉养到老不是?
常胜语结。他外祖母为了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最近可是没少操心,还破天荒的拉着几位舅父一同出主意,法子想了不下十个,终于才想出这么一个将他过继给常家旁支的好主意,他虽然并没当时应下,可他心里……已经不想再拒绝了。
谁知待他来了宁州,想通了叶蕙总对他冷冷淡淡的缘故,他一时间便张嘴做了那么一个承诺,实则这承诺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啊……
可他一定要做到不是么?
在叶家生活了这么些年,又经历了老爷去世、叶氏族人上门夺产那一遭儿。没有谁再比他更清楚,若叫叶蕙放下这个家。自顾自过自己的小日子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他也不会叫她那么做。没得白白被叶家养了一场,最终却拐了人家的姑娘远走高飞这一说儿,这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作风。
“所以我请你和太太先给我些时间,容我为今后好好打算一二。如今又不是谈亲事的好时候,等明年我若真是办不到我承诺下的事儿,你和太太连反悔都不用,谈都不谈就是了。”常胜将心一横。
叶蕙轻笑着点头。人不逼不成器,只要他能做到他的承诺。她就敢嫁他!
“你都来了大半会子了,想必是后院儿也都知道了。我带你去后院看看太太和柱哥儿,再跟几位妈妈打个招呼吧。”叶蕙笑着站起身。
虽然两人已经面对面谈起将来的亲事了,终究也是孤男寡女的,不能总在这客座里坐着不是?自家的事儿倒是传不到外头去,可她将来怎么开口使唤人呢。
常胜忙应声站了起来,眉眼间却不无懊恼——本该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事儿,怎么一瞧见她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不过好在他长了个心眼儿,早在没离开玉溪坊前。就给宋叔使了眼色。宋叔已然差人给送他来的马车上装好了礼品;只是方才他着急下车,又着急打发车夫回去,险险就将礼品忘了。还是那车夫帮着送了进来,方才驾车离去。
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客座,远远的站在祝伯那倒坐房门前、帮着望风的陈三立刻转头对屋里道:“祝伯快看,姑娘和常胜出来了!怎么没多聊一会儿呢?”
祝伯佯怒:“你个臭小子,你是唯恐咱们姑娘在家留得太久是不是?快和你哥哥将常胜带来的礼品给送过去,他必然是要到后头拜见太太去。”
可这么多的礼品,哪个是哪个的?陈三和陈大站在那里傻了眼。祝伯正待说要不你们帮忙全都送到后头去,常胜和叶蕙已经走了进来。
“这个是滩羊皮的皮袄,给祝伯的。” 常胜拿起一个包袱,笑着递给祝伯,“这两个皮帽子和两双羊毛毡子乌拉,是发财哥和四喜哥的,这五套皮坎肩和皮护腿是王二叔并陈大哥陈三哥的,还有章大哥章二哥的。”
叶蕙立在一边轻笑。不知这礼物是谁帮他准备的,还是他自己吩咐的,发财和四喜总要驾车出去,皮帽子和羊毛毡子乌拉确实也比皮坎肩顶用;陈家兄弟并章家兄弟出门就骑马,坎肩护腿也就派上了用场。
祝伯没想到这一堆礼物里还有他们的,惊愕过后也就微笑起来——常胜这小子心眼儿实在又善良,过去众人待他好,他怎么能不记在心里呢。
分配完礼物,常胜便笑问叶蕙:“独轮车还在暖房呢不?我去后面推过来,省得给太太和柱哥儿的礼物不好拿。”
陈大惊呼:“你还以为你是这个家的小厮呢?这种事儿怎么能叫你做!我去我去!”
叶蕙却笑着摆手:“不用推车了,陈大哥陈三哥帮着他一起将东西拎后面去就是了。”
虽然如今这个家越来越讲究了,二门上有了看门的婆子,前院的男子再也不往后面去,可时不常的还要买做蜜饯的果子,不都是四喜发财几人送到后头菜窖去,再给一筐筐入了窖的?
众人也便听从了她的提议,浩浩荡荡提着礼物顺着回廊进了后院;祝伯留在倒坐房,将另外几人喊来,将礼物分配了,便唤着四喜去宁州春定席面:“告诉那掌柜的,咱们家今儿要招待贵客,叫他嘱咐厨上大师傅们,将菜做得精细些。”
四喜将皮帽子顶在脑袋上,噶蹦利落脆的应了声,转头便要出门,却被祝伯唤住:“这才十月二十几,你就顶个皮帽子出去,寒冬腊月怎么办?”
四喜笑着一缩脖儿:“我就是戴戴合适不。”
祝伯在乡下的老家有个侄女儿,今年十五了,前几日才跟吴妈妈商议过,说是等家中除了服,就请吴妈妈去替四喜相看相看,若是满意了,明年年底便可以将婚事办了。
而叶蕙这一行人此时也进了文氏的小院儿。陈大陈三两兄弟将手中沉甸甸的礼物送进厢房,连忙与叶蕙告了退,叶蕙便带着常胜进了正房的厅堂。
文氏已经得了信儿,此时正从次间里迎了出来;杏儿刚将棉门帘子撩起,常胜随着叶蕙进得屋来,见到文氏出来了,立刻便上前两步跪下了……
“你这孩子……怎么还跪下了,快起来快起来!”文氏一时间有些慌乱,忙伸手去拉他。
“先请太太受常胜一拜,常胜再起来。”他倔强的抬头看向叶蕙,眼神中却带着恳求,双腿稳稳当当钉在地上,并不随着文氏的搀扶挪动一丁点儿。
叶蕙无奈,便笑着搀扶了她娘:“您瞧瞧他,还是原来那么倔强,您哪里拉得动他?他要拜,就随他吧。”
文氏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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