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羹剩饭才被收走,孟氏便迫不及待的问起了文氏:“姑奶奶想没想过,将这三进小院卖了,换个小些的院子住?左右姑爷也不在了,你们家又不再做买卖,何苦弄这么大的排场?”
“大院换小院好歹能找回来个三四百两,若是省着些过,再将下人打发出去几个,过个三两年等蕙儿出嫁了,再得上男方家给的一笔聘礼,勉强也能将肚子里这个小的拉扯大了。”
叶蕙跟着裴妈妈往厨房送碗筷去了,并没在屋。否则这话若被她听见了,她也不会再顾忌什么,操起笤帚疙瘩将人打走了再说!想拿她换彩礼,做梦呢吧!
杨氏听了自己妯娌这话,不由暗暗挑起了大拇指。她之前就想说没敢说的话,倒又被她这妯娌提了头儿!若小姑子愿意卖掉房子,上哪儿不是住啊,也许就能带着卖房的钱,跟着她们回凤城了!
文氏却将脸拉得老长:“大嫂子这是什么话?我们当家的没了还没满半年呢,我就将房子卖掉,等他哪天想回来瞧瞧我们娘儿们,找不到人怎么办!”
孟氏并杨氏齐齐的打了个寒颤。敢情她们这小姑子嫁到叶家之后,还信起了鬼神!
孟氏打罢寒颤,慌忙摆手:“姑奶奶你别生气,我也是考虑不周……”
俗话说的好,叫做举头三尺有神明——姑爷没了还不满半年,这正房又是姑爷在世时住过的,怎么不叫她心头打颤!小姑子愿意过苦日子就叫她过去吧,反正别想从她孟氏兜里掏出一分银子来!
孟氏这么想着,立刻就换了话题:“按说我们今儿才到姑奶奶家。并不该急着说走,可姑奶奶也知道,咱们凤城来宁州,路上便要耗费个十几日,一来一回也要一个月呢。”
“老太太她又病着,我那大媳妇还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文氏抬头淡淡的回道:“两位嫂子能大老远的来看我,这份情意我已经知足了,嫂子们又要替我在爹娘跟前尽孝。又要操持家务,早点回去也好。”
“若我的日子好过,少不得留两位嫂子在宁州城多住几日,可我家这个情形,就差要吃糠咽菜了,两位嫂子远来是客,多住几日就多吃几日的苦。我这心里也怪不落忍的……”
杨氏突然就转起了心思——莫不是这娘儿俩早就商量好了,要跟她们妯娌哭穷?要知道她们午后才到时,大嫂子不舍得付车钱,她们那外甥女儿可是连个锛儿都没打,就叫管家拿着十几两银子付了帐!
叶蕙此时也从厨房回来了,才一进屋就瞧见杨氏闪烁的眼神。一看就是在动歪心眼儿,不由暗叫不好:她娘不会趁着她不在,便将家底儿都撂给人家了吧?
她便借着说要出去泡茶,重新又退回了厅堂,将杏儿和小桃都拉到西里间,立刻附耳问这二人,方才可听见了东里间说的话。
杏儿摇头说不知,小桃却附在叶蕙耳边、将方才听到的三言两语讲给姑娘听。说是大舅太太张罗着要走呢……
叶蕙闻言不免疑惑万分。既是都张罗要走了,应该是被她家的穷样儿吓到了,生怕沾包儿呢,为何那杨氏又是一脸那种表情,难道是之前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被杨氏突然想起来了?
裴妈妈在回廊里洗了手,进得厅堂来正瞧见姑娘探头喊她进西屋。忙跟了过去、低声问姑娘怎么了;叶蕙赶紧拉着裴妈妈替她想想,今儿这些事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叫二舅太太看出了这个家并不是真穷。
裴妈妈垂头微微思索了片刻,啪的一拍脑门儿:“哎呦我的姑娘,两位舅太太来了后,车钱不是咱们家付的吗?”
叶蕙的眉头顿时攒紧。
可不是怎么着,她怎么将这茬儿给忘了!那可是十几两银子的车钱呢,若是买肉也够吃上些日子了,她却极是“豪爽”的就替两位舅太太付了,脸上也没表露一丝不快!
这该如何是好?她付车钱的时候,也只是不想叫两位舅太太守着门口现眼罢了,谁知道这竟成了大破绽!
民间有句俚语叫做倒驴不倒架,如今她家再穷,过去也有些家底儿,若说她们娘儿俩手头有个几十两几百两银子,这倒也不稀奇;可那车钱又是祝伯出来付的帐,谁家精穷了还叫管家管钱财!不是早该将钱藏得紧紧的才对!
“姑娘莫急,老奴这便上前院儿去,将这事儿跟祝管家说一声,姑娘只管进屋陪着去,待会儿就叫祝管家来要钱,就说……就说之前付的车钱,本是要由他还给药铺的……如今药铺上门要债来了。”裴妈妈终归是裴妈妈,姜还是老的辣。
叶蕙忙点头,又叫小桃泡了壶茶,这才捧着茶盘进了文氏的内室东里间。因要装穷,文氏每日常喝的大枣枸杞茶也不能喝了,她又出来单另给她娘倒了一碗白水端了进去。
“你两位舅母跟娘说,她们急着回去呢。”文氏告诉叶蕙道。
叶蕙立刻面露尴尬:“舅母们舟车劳顿了十几日,才到了就又张罗要走?舅母们可是嫌我和我娘招呼不周?”
“没有的事儿,”孟氏慌忙摆手——她不如杨氏机灵,至今也没想起那车钱的事儿来,“我方才都跟你娘说了,看见你们娘儿俩挺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家里还好几摊子事儿呢。”
杨氏却眯眼笑起来,并不答话。只因她得好好想想,如何从这个外甥女嘴里套出话儿来……毕竟这小丫头才是那个手松的人。
几人也就又说起了天南海北的闲话来,大概过了有一刻钟,就见裴妈妈满面为难的走了进来,进了屋也不说话,脸色却又是焦急又是难看。
“裴妈妈这是怎么了?”文氏微微皱眉问道。
裴妈妈忙上前一步,张开嘴却只管咬唇,还是不说话,直到叶蕙又催了一遍,这才含含糊糊开口道:“太太,药铺的张掌柜又上门催债来了……”
叶蕙生怕她娘答话儿,忙拦住话茬儿:“昨儿当了那两件皮袄,不是将药铺的钱凑上了么?今儿早上我娘才叫您送到前院给管家祝伯的,难不成祝伯白天没去给人家还钱,还叫人追上门来了?”
文氏听了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不免一愣,好在她也知道听不懂就不接话,只管端着自己那盏白水慢慢的喝着,头也不抬。
裴妈妈忙顺着叶蕙的话道:“姑娘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你忘了,中午两位舅太太到了,是姑娘你喊着祝伯去付的车马费?”
叶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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