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寒风瑟瑟,吹得人直发抖。
锁阳关内,议事厅。
“哗啦!”一摞书卷被无情地推散在地上。“废物!一帮子废物!”“酒囊饭袋,要你何用?!”“亏你还是个捕虏校尉,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议事厅中,李治正对着一众将领大发雷霆。
这李治可不是唐朝皇帝,他是锁阳关的主将,掌管锁阳关军政大事。
确实,早在三日之前,李治就收到消息,有百余人的唐军兵勇将经过这里,据说,这支部队刚刚抓捕了一名哈密俘虏,是唐朝叛将苏宝童的亲信。他为了迎接唐军,特意派出了亲信李立,带两千大军在二十里外迎候。
可等了三日,没见任何音信。他派出斥候寻找,也是一去不复返。
发泄完了,李治冷静了下来。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这件事,但他刚刚爆发,需要一个台阶下。
“将军!末将认为,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追究大伙的错误,而是如何处理这件事。大军未至,李立未回,肯定都栽人家手里了。我们现在,应该讨论出如何迎敌!”
这句话无疑就是个台阶,可是李治却还是满脸怒容。
说话的是一名青年将领,只见这将领二十出头,剑眉朗目,白净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英武之气。一身鱼鳞薄铠,外罩紫金袍,头戴绿玉橙银盔,足登银翅靴,腰间挎着一口链子刀,威武之气深而不露。语气不卑不亢,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位年轻将领乃是锁阳关最年轻的副将殷鼎。
李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殷鼎这小厮,老跟他李治作对,本来多好的奉承话,经他殷鼎嘴里一过,马上就变了味。李治恨不得将殷鼎挫骨扬灰。
李治虽不悦,但还得做做样子,冷冷地问道:“如此说来,殷将军,你有何良策?”李治这句话竟将整个大局全部推给了殷鼎,足见这李治也并非无谋之人。
由此可见,李治对殷鼎的成见有多大。
殷鼎压根不管这些,继续朗声说道:“末将以为,既然李立一去不回,这附近定有敌军,而且人数不少。所以,将军应紧闭关门,戒严锁阳关,加强警戒,准备迎敌!”
李治轻轻哼了一声,但是紧缩的眉毛还是透出了他的紧张。“众位将官不知意下如何?”
“这……在下愿闻将军之意。”副将杨红云道。门将谢灵看了看杨红云,附和道:“在下之意与杨将军一样。”随即,附和声到处响起,但却多了许许多多的奉承话,细节自当不必提了。只是主簿程成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大家先不要议论了!”李治大喝道。李治虽对殷鼎有些成见,但殷鼎的才能他也是不敢忽视的,故李治早已准备除掉这个随时会替代自己的人。
“很好很好,殷将军,既然如此,就由你带领麾下三千士兵负责城楼的防守!”李治强迫自己,让自己的嘴角僵硬地向上翘了一下,这就算是笑了。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尽力守城,死而后已!”“嗯,下去吧!”李治摆摆手。李治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同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殷鼎前脚刚刚踏出议事厅,李治就下令解散,但惟独留下了杨红云。不多时,议事厅中只剩下李治和杨红云二人,连站在门口的卫兵都让李治打发了。
“杨将军,您的重甲兵情况如何?”李治和杨红云对坐着,半晌,李治突然笑咪咪地问道。“回禀将军,末将的甲兵目前人数为一千,从头到脚也是有重甲保护,不过在城中作战有点吃亏,要是在城楼上作战,嘿,纵使是百万大军来攻,我也能挡他一个时辰!”说到这里,杨红云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那杨将军,你的甲兵身手如何?”李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百战老卒,百里挑一!以一敌百不敢说,以一敌十,个个都行!”杨红云的自豪劲又上来了。
李治听到这里,笑成了一朵花,脸上笑出的褶子都可以挤死蚊子了。他沉吟一番,又恢复了往日严肃的神情,对杨红云道:“杨将军,这样,你带领你的甲兵,埋伏在城楼两侧。待到敌军攻城时,听我的号令,先斩杀敌军,待到城中一片混乱时,出其不意干掉殷鼎!”
“啊!!”杨红云惊呼道。他以为李治将他留下,是布置城楼防守的,没想到李治让他做这种事情。
“将军,这使不得,这真的使不得!”杨红云钢牙紧咬,双拳早已握的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突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杨将军,不要着急嘛!”李治微微一笑,冷冷道,“听我把话说完。”
“好吧,将军,末将希望您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杨红云对李治说话的语气也变了,变得警惕而又冷漠。
李治将头靠近杨红云,沉声道:“杨将军,你可知殷鼎是什么来头?”杨红云摇摇脑袋:“不知道!”“这殷鼎其实是我大唐叛将苏宝童的内应!”“不会吧,将军,我看殷鼎这人挺不错的。”
“呵呵,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李治笑说道,“李立出城迎接唐军这事,有谁知道详情?”“嗯~~”杨红云思索了一番,“有将军您,我,殷鼎将军,还有谢灵将军……哦,对了,还有程成主簿!”
“是啊,那天李立出城以后,我和程成一起处理军务,你和谢灵就在城中训练士兵,唯独他殷鼎推说身体不适,请了一天的假。”“如此说来,这殷鼎还真是内奸?”杨红云瞪大了眼睛,问道。
“嗯,这次唐军押送的哈密将领,就是来揭穿殷鼎的!”李治愤愤道。
“好,将军,末将这就去准备!”杨红云抱拳施礼道。
“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一定要等我的号令,而且动手要迅速,明白了吗?”
“请将军放心!”“嗯,下去吧!”
送走了杨红云,李治终于放下了一口气,他有些累了,便斜靠在椅子上,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原先被李治打发走的卫兵,为了保护李治的安全,都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但二人交谈的内容,他们听得真真切切。现在杨红云走远了,这几名卫兵就又回到了原来的岗位,突然,一名卫兵借口肚子疼跑开了。但他跑去的方向分明是殷鼎的住宅,这卫兵,赫然是殷鼎的弟弟殷中,只是他平常都深居简出,所以没有谁能认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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