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啼

    玲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个supermarket，我只和大哥来过一两次，其实并不是很熟悉这里，只是有很多外国商品，虽然是来到中国牺牲自我，但是似乎并没有打算让自己贴上中国的标签，所以有时候购物的时候会很懊恼，每每想买的东西，还要认真去看外包装上面那小的可怜的蚯蚓。特别是那种很小的罐头类的。

    李靖跟在我旁边，以为我要一直这样站下去，将要永远埋头与蚯蚓奋斗的时候，我又突然放下东西继续我们的旅程了。

    我想着自己要回去住了，那么冰箱就要有冰箱的样子，满满的一冰箱的food，才是我的生活之道。

    虽然我是与李靖一道，但是他今天并不如往常那般对我表露出轻浮的孩子气，只是跟在我身后一路默默无语。只是在掏钱的时候说了一句：“我来。”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坐在车里，我忍不住道。

    “我怎么了？”他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寂寞。

    “你懂的，又何必明知故问？”

    “易冉，我说出口的话，我不会收回。我会等你答应。”

    我不语。

    “我现在住在伴月岭”

    他回过头看着我：“你什么时候搬到那边去了？”

    “嗯。”过了一会我才问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什么？”

    “你早就认识L，对不对？”他们的圈子，其实很小，所以怎么会不认识的，最重要的人脉，即使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大概也会事无巨细地刨根究底。

    “你早就知道L就是李家的人，那个和陈家有千丝万缕的李家。虽然我没有资格过问这些事，但是我还是希望作为一个朋友，该有的真诚是不能忘的。甚至，为什么陈湘是姓陈，而你却挂上李姓，这些我难道不是一直都没问过吗？我认识陈湘已经十年了。”

    “我是累了，我是为了我自己。不想再云里雾里地去过人生。谁没有过往？谁没有故事？为什么有的人明明可以坦诚相待的，偏偏藏着掖着？我已经受够了！这种不明不白的纠葛！我不想再猜你们两家是什么关系，也不想卷入其中。你知道吧？我和L曾经是一对情侣，但是已经分开了，是啊，那时候我就明白自己在你们面前只是如蝼蚁，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任何人任何事。如今你喜欢我，难道我就一定要接受你的感情？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以为爱情可以胜过一切，人离了爱情就不完整。我现在知道，保护好自己才是对爱护关心自己的人最好的回报。”

    直到眼前晃过晶莹剔透的泪珠，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泪眼模糊。为什么我总让自己显得那么脆弱，我把视线定格在窗外飞跃的景物，一直不敢回头，就怕他发现，我觉得自己很丢脸。

    “易冉，你为什么要把我和他放在一个舞台上？你的人生，关于他的舞台早就已经谢幕了，现在你是属于我的，我也只属于你。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确实不认识他，直到因为家族生意的事，我和湘子正是接手后才去弄懂。你知道，我们逃了10年，是时候正面交锋了。所以，我并没有因为你的过往或者因为知悉某些对你应当开成公布的事而有所隐瞒或者介怀。你要向相信我，也要相信爱情。你知道，是你让我相信了爱情，那些与你在月城洒潇的日子似乎可以到时间的尽头，我在乎的仅仅只是你易冉这个人而已，无关风月。”

    我叹一口的勇气都没有，悄悄地抹泪。

    “我到了。”

    “我帮你”

    “不用了。你回去吧，还有，谢谢你。”我下车以后从后座拿出从商场搜刮的大大一袋食品，甩肩而去，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就怕他发现我眼角的泪光。

    我所知道的，只是逃避而已，除此之外，一切都是云烟。我想我是宁愿做一个没有思想的人，也好过再次迷失自己。

    “你知道吗？我最不想的就是伤害你。”我很想对他说这句话，可惜我开不了口，双唇似乎被施了咒，只能颤抖地战斗着。这是懦弱士兵的藉口，但是我用了，无地自容。

    阿宝还在草地上晒着太阳，显然已经不是适合的温度，之前它懒懒地在草地上打滚，伴着有些黄晕的青草，见了我也只是优雅地踱步，没有多少惊喜或者期待。可能是因为没有带它出去，不信任它带来的后续反应。

    我们之间，已经失去了这种维系了吗？我是在问谁与谁之间？

    “阿宝。”我放下手中的物品，蹲在草地上，抚摸阿宝的脑袋。它很配合地躺了下来，不再冷冽。我以为，只有猫才会有这样的表现，用上冷冽这样的词语来形容。

    哦，毕竟，我们家阿宝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狗狗。

    看着斜斜的无法再穿刺我的余晖，我无法再被它的美轮美奂所迷惑，曾经，我希望它就是永远的照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曾几何时我萦绕心头的哀愁又钻进我的心间，或许是从未离开。很多时候，我不认识我自己，很多时候，我以为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其实都是错的。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只是为了让自己一错再错。只因为我都遵循了心中所想所望。

    这一次，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如果我称之为善良，为什么总是有人受伤，为什么相爱的人要互相伤害？如果这种仅存的人性，最终都是以悲剧结局，那为什么我们还要活得那么痛苦？种种让我们无法舍弃的美德，只是一种狗屁。人们口里一直高歌的因为爱，可以没有仇恨，因为爱，可以没有猜忌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难道因为爱，这个世界就可以没有战争了？人类会有那么一天吗？人生而贪婪、自私、妒恨、懦弱，所以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所以我们才需要高歌各种爱的伟大。因为需要爱来制衡我们的天性，否则，我们终将走向灭亡。

    始终，是有那么一些人在我们身边，提醒我们。

    在我为自己上了那么一节课后，也可以说是胡思乱想，我几乎以为自己就是下一个亚里士多德的时候，阿宝适时地用它那颗可爱的大脑袋使劲往我怀里钻，告诉我，已经很晚的时候，我才恍惚着站起身。天色已经朦胧起来，连剩余的那点余晖也已消逝。

    “哦，阿宝，对不起，冷落你了。我刚才的样子很傻吧？我有没有自言自语？”我抱着它的头，看着它的眼睛，两颗如豆豆的乌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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