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啼

    “你哭了？”

    我咬紧牙关，不让崩溃的声音溢出口。他松懈下来，轻轻地将我拥入怀里，温暖如昔，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边叹气。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虽然想大声哭叫，但只是呜呜咽咽的，真是恰如其分的委屈表现。全身筋疲力尽，胃口却是奇痒。

    “我、我先吃点东西，很饿。”我小声地宣告着。

    他好笑地噗嗤一声：“原谅我了？”

    我没作声，其实原谅的话，我是说不出口的，委屈是委屈，只是委屈是个人的感受，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他说原谅。要被原谅的那个人，由始至终，只有我一个。

    粥已经剩下温热的温度，是我喜欢喝的鲜虾粥，心里突然觉得很暖，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暖暖的，如获至宝。我都还记得。他只是看着我吃，我时不时偷偷用眼角瞄他一眼，他的视线每次都在那里，似乎从没有离开过，只是对我笑。

    刚刚的狂风暴雨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只是我还心有余悸。

    “你还记得紫荆山吗？”

    我点点头，怎么会忘，怎么能忘。我想起紫荆树，飘满天地的紫荆花雨，让人怅然若失。

    时间静谧，我听得到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一秒一秒地往前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是李秋原学长的声音。易冉、易冉地叫着，但是我调皮，想作弄作弄他，偏偏装作没听到，不回答他。我平躺在紫荆树下，感受飘落在脸上的花瓣。他凑近我耳边，轻轻地喊着：易冉、易冉。突然感受他的温润的唇贴在我的唇上，就像春天的呓语般温柔。

    “易冉，我好想你，过去的每一天都在想你。我找你找了好久，一直都找不到你，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听着他如陷入痛苦回忆般的话，我的心又在狠狠地揪着，悲凉的冰冷染上心头，像那高高挂起的一轮冷月。月上的嫦娥，住在广寒宫，日日夜夜，只盼归期。

    他摩挲着我的发，一次又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我放在了床上，身上还盖好了被子。我就枕在他的腿上。自从我家人离开以后，我睡觉就睡得不安稳，很容易醒过来，后来与他在一起后，我又重拾那种安全感，但是与他分开后，我便只能浅睡。这样算起来，我的人生，似乎还是要端看别人的。

    “你离开我，难道没有后悔吗？我当初不应该让你有机会离开，现在我肠子都悔青了，你难道没有这种感觉吗？你还记得我的承诺吗？我说过，一辈子都牵着你的手，与你同行到老，当初我怎么就呆呆地让你离开了呢？无论你说什么，我们的爱情，我都应该坚守，应该由我来守护，我真后悔……”

    感觉他变得像是个老头子般，从前他不是这样的，我似乎从他的话里，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惶恐。断断续续地，像呓语般，有些听得不清楚。

    “日后，除非我愿意，否则，你再也不能离开我。”我感觉脸上有温热的唇，放置了几秒钟。

    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开门的声音，关灯的声音。我偷偷的眯开眼，从外面透进的灯光，使他身上围城一个光晕，如天使般。他在门口驻足了一会，我感觉他的视线正在凝望着床上的我，虽然我知道他根本看不到我醒着的双眸，但是我却像做贼心虚般赶紧闭上眼睛。

    “秋原学长，晚安！”

    缓缓合上的门，将我沉重又有些许颤栗的心隔开。

    一整晚，都是在我耳边说的话，一整晚，都是他站在门口的那个身影。

    李秋原刚离开，李靖这时候就来电话了。

    “有没有吃饭，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好多了，明天就可以去公司上班了。不用担心。”

    电话那头，沙沙的声音，让人觉得安心。只是他没出声。沉默了一会，我才又说话：“你也早点休息，我睡了。”

    “嗯。”

    “还有，谢谢你。”

    “嗯，不要想太多，晚安。”

    我会心一笑，便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