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烈火洗劫的金都,已人去城空,而今只剩下驻守在此的云紫军队,城内依旧一片狼藉,除却城中驿馆,兵营和其他的几处地方,皆未曾重新修葺。
“水木无痕,金都竟成了这番模样……”身侧有人在哀叹。
叶念兮回眸,向那声音的主人看去。那是一个年迈的老妇人,拄着一根弯曲的拐杖,身形佝偻,两鬓银发,岁月留痕在她的脸上留下沧桑,眉眼间布满了皱纹,看起来安然慈祥。
“老人家可是金都人士?”穆侯的问道,半张面具遮掩下的俊颜载满了温和。
老妇人一笑。“穆侯慧眼。老身祖籍金都,在外漂泊数十载,本就无依无靠。数月前忽闻金都遭难,恐防气数将尽,故冒险前来。却不料……”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而又惋惜。“却不料,金都终是面目全非。”老人神色颓唐,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罢了!此番算是圆了自己多年的念想,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亡人了。”语毕,老人已是老泪纵痕。
叶念兮垂下眼眸,脑海中浮现紫尧殿外的长廊上那红衣少女的一番言语。
果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金都一役,虽无大面积的人员伤亡,却导致可怜的百姓失去原本安乐的家园。在位者永远只会想着如何拓宽疆土,如何踏着皑皑的白骨走向天下的最顶端。
“老人家莫哭。”穆侯说,“这番确是情非得已。夏国赢弱,论兵力不及云紫,金都早晚必将沦陷。若非军师莫翊,巧设迷局,暗中率领精兵突袭后方,游说胡部一族头仇敌忾,扭转乾坤。今日恐无闵夏,更无晋穆此人了。穆身为一军主帅,却了无作为,实是愧对夏国子民,愧对老人家。”穆侯情真意切,对老妇人深深作揖。
云亦桓腹诽。金都一役后,云紫曾派出大量密探,网罗军师翊的所有信息。据密探回报,游说胡部一族叛军的另有其人。穆侯此番言语半真半假。不过是掩人耳目。
“穆侯真是折煞老身了。”老妇人慌忙的扶起穆侯。“穆侯贤德。若非穆侯金都子民焉能悉数逃过此劫?老身虽是无知妇孺,但也知晓其中利害。”老妇人娓娓说道。
云亦桓冷笑出声,故意打断了俩人的对话。“穆侯,主帅已在内恭候多时。”
叶念兮嗤笑,目光却转向云亦桓。这个不羁的少年,本性单纯,性情又耿直,权力的厮杀本不该将其牵扯其中。只可惜他生长在帝王之家。
云亦桓暗恼,注意到了叶念兮看似戏谑的目光,剑眉紧锁,却很快压下了心头的不悦,转而悠悠的看着穆侯和那老妇人。
老妇人倒也识趣,浑浊的目光中散发着睿智的光芒。“老身告辞了。穆侯珍重。”老妇人转身,余光不经意的瞥向叶念兮,起先是震惊,随即转笑。
叶念兮讶异,隔着云亦桓和穆侯岌岌的的问道:“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人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叶念兮,道:“老身夏婆婆。”说完,渐渐的远离众人的视线,依稀能听见夏婆婆吟诵着一句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穆侯震了震,反复的呢喃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云亦桓望着夏婆婆远去的身影,挥了挥手。随即便出现了一名身着灰色铠甲的小将。云亦桓压低声音吩咐道:“去查查这位夏婆婆。”
小将领命,翻身跨上马背,不知往何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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