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过后，已经秋深。夏天里菱角飘满沿湖一带，船行走在水上都得用长槁使劲撑才行。如今到了这个季节，光秃秃的水面只剩稀稀拉拉几团还浮在那里。反倒是岸边滩涂上的高笋仍旧没过季，很是茂密。
白家白鹭滩上的老房子，这时候热闹非凡。衣着亮丽的几个年轻男女忙里忙外，闹闹嚷嚷。惊得柳林里的鸟雀四处扑腾，又忍不住探头探脑地偷看。
小夏和静静是昨天中午才到白家的。自从上次在车站知道王凤羽和玉篱的事后，小夏跑回家一个人气了很多天。等了又等，除了王冬儿见天地来安慰自己，不见王凤羽有什么动静。直恨得牙痒痒。想想，觉得关起门来生闷气不是自己的风格，王冬儿就给她出主意。为什么不去跟王凤羽问清楚？
小夏点头，灵机一动，算着静静周末回家，一大早就跑去关河说带静静去王凤羽家划船玩！
这个县城，四面环山，盆地里又平地起湖。静静虽从小长在山脚下的关河边，可关河水急滩险，要说在山清水秀的湖里划船玩，还是从未有过的事。当下立即带上母亲买的礼信欢欢喜喜跟小夏去王凤羽家。
听了小夏来的原因，王凤羽嘿嘿笑两声，一点儿不接茬。
“既然来划船，咱们多喊几个人才热闹！王冬儿要知道你来，不知道乐成什么样！”
白婶对儿子也是恨得牙痒痒地。天大的事，瞒得密不透风，根本就不把自己当亲娘。如今苦口婆心地劝，也是当给他吹了回耳旁风。见了多日不来的小夏，亲得像闺女。再加上个头次上门的静静，白婶热情无比。几个人去湖里玩儿，就说在家给他们做吃的，叮嘱了又叮嘱。
小夏一高兴，跟王凤羽兴师问罪的初衷早丢到了九霄云外。
一群人。小夏和静静像兴奋的小鸟，叽叽喳喳走在前面。王凤羽和王冬儿还有二富跟在后边。
二富睃眼前面雀跃的小夏，冲一脸失意的王冬儿挤眉弄眼，
“待会儿上了船。要不来个‘英雄救美’？瞧你那蔫样儿！替你急！”又对王凤羽，
“这么些天，天天往人家跑，愣没说出口！可惜凤羽给你制造机会了！”
对王冬儿摇头叹息。
王冬儿不服，
“你厉害，听说现在还没和秦秀秀说上一句话？”
声音很大，前面两个女孩子听见。一迭连声问谁是秦秀秀？
二富弄得成了关公脸，追着王冬儿要捶他。
一群年轻人闹闹嚷嚷，说笑着到了白鹭滩，王凤羽家的船不在。二富想想，说道：
“等一下，准是三平他们划去捞鱼草了！”
王凤羽默然，去屋里拿了两条水裤出来让小夏和静静穿上，推王冬儿带两个女孩子去掰高笋玩儿。
过了一会儿。果然三平和王志兵划船回来。船里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王凤羽问两人，
“今天不捞鱼草？”
三平摇头。
“不捞了！玉篱姐家的鱼老死，见天捡鱼就没停过。我爸说怕是吃错了东西，先不乱喂食！”
二富跟两人闹着玩儿，王凤羽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等三平他们走开，二富见王凤羽朝着白鹭滩旁边大片滩涂上的高笋发呆。那些是王德友家种的。
二富凑过去，
“你不会是怀疑小海家捣鬼的吧？就冲你，小海也不会！再说要做早做了，等到现在？”
“不是”，王凤羽摇头，“你说的对。为什么等到现在。我怀疑是王泉儿......”
两人都静默下来，一句话不说。
到了傍晚，小夏和静静新鲜的高笋也吃了，玩也玩得很尽兴。两人一身疲惫抱怨又要上路回家，王凤羽却留两人。
“在这里住一夜吧，明天一早我和冬子送你们。误不了静静上学！”
两人蹦起老高。围着白婶在白家后院的老桃树下嗑瓜子，看月亮，听古讲故事。闹了一阵儿，露水下来才睡下。
王凤羽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两人，跟母亲说去白鹭滩将就一晚上，就抱着床棉被趁月色出了门。
天上繁星如织，银盘似的月亮高高悬在空中，远处的水面返着微光。
王凤羽走到岔路口，迟疑了下，还是径直去了白鹭滩。挨到下半夜，才在裤包里别了个手电筒，摸黑往玉家的鱼塘走。
月亮已经西斜，正是将亮未亮一夜里最黑暗的时候。王凤羽擦着鱼塘坎子上主人家种的柳树，栅栏小心翼翼地走在暗影里。穿过三四个塘子，差点惊醒夜里看鱼塘的人。最后终于在玉家鱼棚后边找到个隐蔽的地方蹲下身来。
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干净。天气一凉，虫蛙也不爱出来活动，四周静悄悄地。到了后半夜，又是十，十一月间，更是夜寒露重。
王凤羽一动不动蹲在那里，等得腿脚发麻，鸡皮疙瘩冻满身，鱼塘坎子上却一点儿响动也不见。不得已，稍稍挪了挪腿，谁知不小心踩在根干竹竿上，啪地发出一声脆响。不由懊恼不已。
正在这时，鱼塘对面四五十米远的岸边，黑黢黢地，却传来一丝轻轻的水响！若有若无。要不是王凤羽惯常夜里捞鱼，恐怕不会留意到。
王凤羽陡然明白，蹭起身，迈开两条长腿风一样向对岸冲去。这时，鱼塘棚子砰地一声被摔开，从里边也窜出个手拿扁担的黑影，紧跟王凤羽不放。
先，王凤羽起身的时候，对岸还纹丝不动。待到鱼塘棚子的门被大声掀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传过来。王凤羽飞快地打开手电照过去，只见插在坎子上靠水田一边的几棵小柳一弯腰，人影一闪就不见！
跟在王凤羽身后的黑影稍一顿，更是跑得飞快！等追上去，只见前面的电筒光追出去老远，到了大田中央就灭了，又过许久才见人折回来。
王七的心还跳得叮叮咚咚地，气喘嘘嘘地走上去，
“没追上？”
神情尴尬。刚才差点就把王凤羽当成贼给他一扁担！
“上了河坎，闪进村里了！”
王凤羽摇头，黑漆漆的双眉皱得紧紧地。
“村里人干的！跑得倒快！”
两人神情阴郁。王凤羽用手电照着，来来回回在鱼塘坎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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