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华小瑶不急着回华家大宅并不是要去跟陈泽光约会。她是想着好久没去看秦父秦母了,趁着今天有时间,心情也不错,就去探望一下。
自华宇城过世以后,秦父秦母几次劝华小瑶离开华家未果,便渐渐地跟她疏远了起来。华小瑶虽然已经感觉到了这种疏远,可一来实在是工作太忙,二来也有些跟秦父秦母赌气,一直都没有多加重视。
她想,这算什么呢?既然当初让自己认了华宇城,就应该支持自己到底。这样半途反悔,是想让自己当逃兵吗?她觉得秦父秦母跟自己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怎么会这样不了解自己呢?她有些失望,也有些抱怨。所以,也渐渐地跟秦父秦母淡了联络。
可老两口毕竟养育了她二十多年,那份亲情长在心里,根深蒂固,挥之不去。华小瑶想,怎么说,自己也是晚辈,还是自己主动一些比较好。
她去超市买了两大袋秦父秦母爱吃的东西,拦了车,便高高兴兴地出发了。可到了门口,按了好半天门铃,却一直没人应门。华小瑶心生狐疑,一边掏出从前的钥匙开门,一边暗自念叨:这个时候,他们会去哪儿呢?
开了门进屋,果然空无一人。华小瑶将两大袋东西放下,掏出手机拨通了秦母的电话,可好久也没人接,正要挂断,才听到秦母有些淡淡的声音传来:“小瑶,什么事?”
“妈,你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你和我爸去哪儿了?家里怎么没人?”华小瑶急道。
“我,我们……我们在医院。”秦母说得有些犹豫。
“医院?哪个医院?出了什么事?是我爸病了,还是你病了?”华小瑶的心跳得厉害。心里冒出好多的问号。
“我们在仁和医院,你爸他急性肠炎。”虽然秦母的语气不太热切,可终究还是说了实情。
“那你怎么不早些给我打电话呢?我现在马上就过来。”华小瑶一边说着,一边就冲出了门。
匆匆赶到仁和医院,华小瑶看到正在打点滴的秦父一脸的苍白,双眼微闭。不知道是在养神。还是已经睡着了,而守在病床边的竟然是孟浩。
华小瑶走到病床前,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妈呢?”
“伯母去洗手间了,很快就回来。”孟浩的回答还是一如从前的简短。
“哦。那谢谢你了。”
“不用。”
“你来了。”也许是听到了华小瑶的声音,秦父睁开了双眼。
“爸,你怎么就会突然犯了急性肠炎呢?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医生说要不要紧啊?”华小瑶看向父亲。满心关切地问了一大通。
“没什么大碍,说是打完点滴,歇一歇就可以回家了。”秦父的声音有些虚弱。可看向华小瑶的眼神还是柔和的,也有一些惊喜。
华小瑶轻轻抚摸着秦父的手,心疼地说:“是什么时候犯的病啊,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你那么忙,跟你说,有用吗?”秦母的声音突然从身后飘了过来,那淡淡的语气里明显含着极大的不满和埋怨。
华小瑶转过头。看着秦母,眼圈儿一下就红了:“妈。你这是什么话。我再怎么忙,我爸病了,我能不来吗?”
“是吗?我以为在你眼里就只有华宇城是你爸呢。”秦母的神情依然有些冷淡。
“妈,你怎么……”华小瑶感到一阵心痛:难道生父和养父养母之间也不能两全吗?
只听秦父说道:“老伴儿,小瑶来了,就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我们的。你何必还要赌气呢?自己的孩子,你还真要计较个没完吗?”
秦母不再说话,别过脸去看着窗外,华小瑶感到一阵尴尬,只好拎了水瓶跟秦父说道:“爸,我去打点儿热水。”
一出病房,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华小瑶知道自己是有些忽略了秦父秦母,可毕竟是二十多年的父母,怎么会一下子就疏远成这样呢?难道自己留在华家就错得这么厉害吗?又或者当初自己选择了去华家就已经给他们留下了阴影?这人的感情还真是微妙,有时候坚韧如磐石,有时候却脆弱如青瓷。
华小瑶拎着热水瓶,久久地站在开水房里发愣。
“好了,伯母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是想你了。”孟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华小瑶的身后,拿过她手中的热水瓶,一边灌着热水,一边说。
“哦,我知道。”华小瑶回过神来,“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在?”
“伯母打电话给我的。伯父一早就开始上吐下泻,伯母怕自己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就叫了我。”
“我爸我妈他们一直都跟你有联系?”华小瑶觉得很奇怪。
“也不经常联系。我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去看过他们几次,留了个电话号码以备不时之需,今天正好用上了。”孟浩说得很自然,没有邀功的意思,也没有责备的意味。
华小瑶却有些心酸:“他们宁愿打电话给你,也不肯通知我一声。要不是我今天去看他们,都不会知道我爸进了医院。他们现在竟然跟我生分成这样。”
“他们是害怕失落,他们老了,怕经不起。”
“是啊,是我忽略他们了。”华小瑶定了定神,点点头,冲孟浩感激地笑笑,“谢谢你,他们一打电话你就来了。其实,你现在完全可以不用做这些。”
“这没什么。以前,他们待我很好,给我做过好多好吃的东西。”
“是吗?难得你还这么恋旧。”自两人分手以后,华小瑶第一次觉得跟孟浩说话不那么费劲。她随口问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还在做群众演员吗?”
“嗯,做群众演员,也做平面模特。”
“平面模特?”华小瑶看了孟浩一眼,想笑又没好意思笑出来,强忍着说道,“你从前不是很瞧不起这个职业吗?说这是用身体和脸蛋赚钱,不是男子汉的作为。怎么现在会突然改变想法了?”
“人总是会变的。做平面模特赚得比群众演员多。我要吃饭,要生活。既然有这个条件,自然就不能浪费。”孟浩淡淡地说着,没觉得自己的改变是好或是不好,只觉得那是必然。
“其实,你为什么不重新做回朝九晚五的普通白领呢?那样的日子既安定又实在,不是你最喜欢的吗?”华小瑶终于说出了压在心底很久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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