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深邃,一轮圆月高悬半空,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天地间仿佛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看上去十分静谧安详。
采平送阮蕙回房歇息。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回睡房的甬道上。
阮蕙身边的四个陪嫁大丫头,除了芙蓉因与丈夫梁叔宜留在长乐打理庄子,芍药与杨林、采青与杨良,采平与吕方文这三对夫妻都来到了她的身边。
这几个丫头里面,唯有采青与采平是随阮蕙从阮府嫁到杨家来的。两人之中,就数采平心肠最软,又最为心直口快,性子也比采青更为怯懦一些。之前她一直留在长乐代阮蕙照顾老侯爷与长乐侯,如今与丈夫吕方文一起随老侯爷他们来到长宁已经整整三个月,对府里的人、事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此次黄玉儿突然而至,事前没有一丝征兆,让心地良善的采平也觉得这个黄玉儿居心不良,所以,看到阮蕙对黄玉儿亲切和善,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该适时提醒一下自家的主子。
月华甚好,看上去与白昼无异,因此阮蕙把采平脸上那一丝游疑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顿住脚步,向采平说道,“采平,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采平也就停下步子,认真地想了想,随即说道,“奴婢听芍药说,这位黄玉儿小姐与佑王是姑表亲戚,又深得府里老太爷的喜欢,她这次来,是特意为她的婚事来的,您看,老太爷会不会把她许给咱们王爷为平妻?”
“这个芍药。别的倒好,就是太过多心了。”听采平直言不讳地问出心中疑问,阮蕙便笑道,“表小姐是咱们王爷的姑表亲戚不错。可这次来府里小住,也并不说明她是看上了咱们王爷嘛!再说了,咱们王爷已经成了亲。而且已经做了爹,表小姐的父母又怎么会把他们的女儿嫁给一个有妇之夫呢?就是真打算嫁给咱们王爷,也应该早在他没有成亲之前就把女儿嫁进来才是呀!”
采平见阮蕙不信,不由得急了,“听芍药说,表小姐此次前来,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所以才会来投奔咱们王爷的。还有,府里两位老侯爷都是表小姐至亲的人,又怎么会不为她的将来着想呢?您……是不是要小心一点?”
“芍药倒是消息灵通。回头我去问问她,想来表小姐的身世她一定打探清楚了。”阮蕙不禁失笑,“你且放心。若表小姐真把主意打到咱们王爷身上,我自不会让她轻易得逞的。”
采平素知阮蕙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如果不是别人真的触犯了她的利益,通常她都不会“未雨绸缪”的,当下便只好笑道,“兴许是奴婢错信了芍药的话……这位表小姐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坏心肠的女子。”
“你做得不错。”阮蕙微微一笑,“虽不可有害人之意。但也不可无防人之心。表小姐那里,你与芍药只多多留意就是了。”
采平这才笑着点了点头,送阮蕙到房门口后,这才转身折回自己的房间。
阮蕙在房门口略顿了顿,看了看烛火摇曳的窗户,这才打起帘子进屋。
屋里十分安静。
好像并没有人。
连个丫头也没有。
安静得有点反常。
阮蕙迈步进屋。径直走向里面描金的朱漆拨步床。
床上躺着一个人,宝带轻袭,珠玉束冠,满脸安详地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不是杨恪还是谁?
阮蕙上前,轻轻嗅了嗅。
鼻息间有若有若无的酒气在荡漾。
看来是真饮了酒。
也不是真为了应酬,还是为了什么别的。
阮蕙心里微沉,趋步上前,低声唤道,“王爷!王爷!”
杨恪仿佛听见有人唤他,眉宇间微微一皱。
阮蕙便伸手轻轻把他的身体扳直,颦眉说道,“明知不擅饮酒,怎么还喝成这样?”一面说,一面为他解衣,也没打算叫丫头进来侍候。
也不知是睡着了人身体格外沉重,还是她的心情有些郁闷,她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将杨恪的身体略略扳正,额头竟还沁出一层细汗来。
她直起腰来,望着面色恬静睡像宜人的杨恪,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来,便沉声唤人,“采青!采青!”
良久没有动静。
她这才想起外间并无人侍候。
因为她不习惯有人睡在身边,也就没有安排值夜的丫头,只让几个年老持重的婆子轮流值夜,这时候却又还未到值夜的时辰,因而连唤数声,也无人答应。
她微微叹了口气,想了想,便屈膝跪在床沿,俯身为杨恪去解外衣——总不能让他就这样和衣睡一宿吧!
胸前的扣子倒还好解,及至领口处那一颗纽扣时,却因杨恪扭着身,又俯着头很难解开,为了不弄醒他,她只得低下头去,一手轻轻扳开他的下巴,一手去解那颗纽扣。
好不容易解开了,她长长舒了口气,直起身来,反手揉了揉弯得略显酸疼的腰身——是不是太久没有运动了,只这么点儿工作,就感到腰酸背疼了?
她正想着,只觉撑在腰间的柔荑被一个温热的物件抓在手里,她心里一惊,不及回头,纤腰又被人搂住,瞬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双唇已经被紧紧封住。
半惊半怒之间,她迎上一双黑眸,心里不禁更是悲愤交加——这双眸子看起来清亮澄明,哪里有半分喝醉酒的样子?
也不知是她的意志力太过薄弱,还是杨恪的攻势太强,她这样的想法不过在她脑中稍稍停留,就被接下来更为猛烈的进攻驱除得无影无踪了。
不多久,屋里就传出细细的喘息与若有若无的娇吟。
满屋摇曳的烛光,和着随着节奏律动的红帐,仿佛在向世人昭示着这无可尽叙的春色。
……
次日,直到天色大亮,杨恪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他的理由是,他昨夜饮酒过多,直到现在都昏睡不醒,根本无法下床活动。
想到他昨夜异乎寻常的勇猛,她又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阵脸红——难道当真是因为喝了酒,他才会一反平日里温柔似水的爱怜?不过,对于他偶尔近乎于粗暴的爱抚,她还是觉得有些新鲜刺激,也并没有怪他举动过于激烈。男人嘛,偶尔难免会图个新鲜,他身边没有新鲜的女人,若连个新鲜的样式都不让他试一试,岂不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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