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景王妃跨进房门的一刹那,景王抬起眼眸,盯了她一眼。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瞥,景王妃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泪痕。
这个男人,竟然为一个死去的女人哭了!
景王妃只觉心里一悸,但脚下还是不停,大步上前,走到杨恪面前,略显沉痛地说道,“想不到……前两天才见过面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去了……还请佑王夫妇节哀……”
杨恪与阮蕙同时抬起头来,仿佛才看到她进来一般。还是阮蕙率先开口,“景王妃也来了?快请坐吧!我家王爷正与你们家景王说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来得正好。”
许是风波已过,屋里已经看不到任何“闹事”的痕迹。景王妃心中疑惑,不过仍依言走到阮蕙下首,缓缓坐下,在坐下去的那一刻,她的眸子,是定定投在景王身上的。这个男人,明知江玥投毒害他,竟然还肯为猝死的江玥的流泪,也不知他心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想法。又想到自己嫁进景王府这些时日,两人也算是相敬如宾,不过比起景王对江玥的态度来说,他对自己的那些所谓的柔情,已有天壤之别了。
景王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慢慢抬起头来,眸子在她脸上一扫而过,随即又落在垂挂的白缦上,眼里的泪痕已然消失,换成一片漠然。
杨恪看景王妃落座,便率先开口道。“此次江玥猝然病逝,虽与她身患的旧疾有关,一多半,却还是与景王脱不了干系。”
景王闻言,迅即站起身来,拍案而起,“你说什么?人在你的府中无故身死,你竟说与我有干系?!”
杨恪脸上神色未变,“景王还请——保持冷静。待我细细说来。”
阮蕙遂站起身来,“我去外头看看。你们先慢慢谈。”说着离座,掩门而出。
景王夫妇两人的目光,慢慢从走出房门的阮蕙身上收回,落到杨恪身上,还是景王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人都死了,你还卖什么关子?!”
“并不是我有意卖关子,而是……事关重大,我考虑再三。不得不跟二位说明。”杨恪略沉吟一下,缓缓说道。“江玥临终前嘱咐我,不可让第二人知道,可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对你们隐瞒。”
景王夫妇便直直地盯着杨恪。
杨恪遂道,“景王先前中毒,若不是江玥主动跟我提及,我也未必能及时赶过去告知。”
这是否是说,江玥在给景王投毒后立即就感到后悔了?
景王心里涌起一阵悲意,打断杨恪的话。“她为什么要告知于你?”
杨恪的眸光移到他脸上,“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江玥她也并非心肠歹毒的女子,所以,在回到佑王府后,立刻就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产生悔意,等我下朝回家之后,便将事情的经过吐露出来。让我即时前往景王府救景王性命。”
这一番话,真假掺半,加上他说得十分认真,一时竟让人觉得屋里的气氛十分沉重。
景王眼里又盈上一层泪光,“我就知道,她怎么会忍心毒害于我?一定是别有原因……”他刻意加重了“原因”两个字,说这话时。眼光也落在杨恪脸上。
“是否有别的原因,我与阮氏就不得而知了。”杨恪知道他心生疑虑。当即迎上他的目光,沉声说道。“但是江玥在我府中,我待她情同姐妹,就是阮氏,对她也一直以礼相待,直到她病故,还保持着处子之身……”最后一句,是阮蕙让他特意加上去的,为的是消除景王心中疑虑。
果然,当景王听到最后一句时,脸上悲色更浓,只是当着景王妃的面不好太过失态,便掩饰地冷笑一声,“是么?也不知是这江氏守身如玉,还是佑王阁下是柳下惠再世?嫁都嫁了,还为谁守节?” 虽然说得冷诮,心里还是忍不住暗暗欢喜,只道这江玥是为自己守节了。
景王妃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地探讨,遂岔开话题,“且不论她为谁守节,只说她因何会突然病故的吧!”
就是她不问,杨恪也要郑重说起。因为这些话,便是杨恪今天要说的重中之重,只有把这些话说开了,景王才会对江玥的死释怀。
江玥突然猝死,其死因虽有向居正的诊断,不过在很多有心看来,未必会把这样的死因当作她真正的死因,甚至还有人怀疑她只是诈死。景王就是其中一位。
当他红着上冲进白茫茫的灵堂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并未合拢的棺木,看到了盛装妆扮的江玥。依旧是那样的绝世容颜,虽然双眸紧闭,可面色如生,乍一看去,竟像是沉沉睡去的模样。
看到这样的江玥,景王先前满腹的怒气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无法暴发出来。他这半生,几乎只为了这个女人而活,如今这个女人死了,他活着又有什么滋味?就算争得一时之气,又能怎样?这个女人已经永远死去,再不会对他回眸微笑了。
对于他冲进灵堂的失态,佑王夫妇以及其他宾客们仿佛并没有十分介意,相反的,多数人还对他抱以同情的态度。因为在长宁的贵族圈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与江玥之间的传闻。
他不知在灵前站了多久,直到双腿有些发麻的时候,佑王才亲自过来搀他进了偏厅,并命人送上酒菜,一言不发地与他喝酒。
两人都有满腹的话要说,却因找不到适合的契机,都只能把话憋在心里,随着酒水入肚,上下翻滚。
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两人都酩酊大醉。各自被人扶下去小睡一觉后,复又返回灵堂。再次相遇,再次相邀进偏厅。
这时候,景王妃来了。
人都到齐了,有些话也该说明了。
杨恪清了清嗓子,眸光落在附近的白缦上,轻声说道,“江玥她,是自尽而死。”
“什么?”景王与景王妃两人几乎同时惊讶出声。这个女子,是那样要强的性子,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死法?
景王更是不信,当即横眉冷对,“莫不是你害死了她?!”
杨恪不由得冷冷一笑,“若我要害她,又何须把她娶进门来?亏得你我还有十几年的交情,竟连我的为人你也信不过了?还是你在高位坐得太久,已经分辨不清真假?”
面对杨恪毫不留情的指责,景王并没有生气,此刻他的心,只放在江玥的死因上。“那你给我一个令我信服的理由。”
“你只要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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