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连下了五天,仍不见天晴的迹象。
因着雨势一发不可收拾,湖州城中的大多数的店铺,纷纷关起门来,不做生意。
冷冷清清的街道上,雨水不断冲刷着石板路,溅起细碎的水珠。通往城中的大道上,只有一前一后两辆马车顶着风雨缓缓前行,车轮碾过路上的积水,泛起阵阵涟漪。
走在最前面的马车内,暖着一只火盆,碎玉怀抱着两个孩子,轻轻地哼唱着儿歌,哄着他们俩乖乖睡觉。
这一路上,这两个孩子早已经让碎玉精疲力尽,霍天佑是何其聪明的孩子,他精力旺盛,思家心切,每天都是求着碎玉带他找爹娘。
他到底只有六岁,一夜之间,就离开了爹娘身边,免不了要觉得不安和难过。
碎玉没办法和他们说出实情,而且就算她说了,孩子们也未必会明白。所以,碎玉只能好声好语地哄着他,骗着他,只说一道了湖州就能看见爹娘了。
霍笑妍也是个黏人的孩子,和哥哥的反复追问不一样,她总是苦恼着要娘亲,有时哭得小脸涨红,气息微弱,让人看着十分心疼。
霍笑妍一哭,碎玉就忍不住跟着掉眼泪,每到这个时候,霍天佑就会抱起妹妹,轻轻哄着道:“妹妹不哭,妹妹乖。”就像个小大人一样。
碎玉一直没有夫人的消息,心中焦虑不安,却又不敢耽搁路程,打探消息。这一路上她们紧赶慢赶。日夜兼程,用了足足大半个月的时间,方才来到了湖州。
碎玉曾经听夫人提起过,湖州是她的故乡。而且还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陆家的富裕在湖州相当闻名,而自从陆靖南官拜朝廷之后,当今皇上李善为表对陆家的器重和爱戴。赐了一块亲手题写的皇匾,高挂在陆家大门的正中央,地方官员来陆家作客,无一不对此敬畏景仰,必得躬身而入,不敢怠慢分毫。
碎玉低头看着怀中的两个孩子,想着再过了多久。就要到陆家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夫人交代她的事,她好不容易做到了,她知道自己不能为夫人解除眼下的困境,只能拼尽一身气力。好好保全这两个孩子。
马车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陆府门前。随行的小厮过来问话,碎玉待他还未出声,便伸手嘘了一声,轻声道:“你过去敲门,报个信。”
那小厮瞧见窝在她怀中酣睡的孩子,连连点头,放下帘子,跑过去重声叩门。
这样瓢泼大雨的日子。居然还有人过来登门做客,着实让陆家门房内的小厮觉得奇怪,而且这来人还是个生面孔,还要直接面见老夫人。
小厮们虽然纳闷,却又不敢怠慢,陆家对奴仆的要求严格一向闻名。凡是那些做事不仔细,爱嚼舌根的,统统都留不下,一律全都撵出去。
陆家的下人嘴严心细,为人处事也十分客气周到。趁着通报大管家陆安的功夫,寻了两把油纸伞,交给那名小厮,以免打湿了他们的衣裳。
小厮们匆匆忙忙去报信,大管家陆安正在正厅和四姑娘陆明兰报账,柴米油盐酱醋茶,衣服绸缎,灯油纸香,每一样都算得仔仔细细。
对账本是一件特别费神费力的事,偏偏四姑娘陆明兰又是个心细之人,尤其是在管理家事上,更是从来不容许自己一丝一毫地怠慢。
陆安一面报着账本,一面偷偷打量着四姑娘的神情。
这时候,门外的小厮进来禀报道:“小的给四姑娘请安,大管事,外面来了两辆马车,说是要亲自拜见老夫人。”
陆安皱眉,出声问道:“来的是什么人啊?”陆家毕竟不是一般的人家,自然不是什么人想进来就能进来的。凡是登门做客的人,先要报上姓名,递过名帖才行。
那小厮从怀中掏出一封折好的信,陆安放下账本,看了看那封信,望向陆明兰道:“四姑娘,请您过目看看,来者究竟是何人?”
陆明兰闻言,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把信封打开,读起信来。谁知,她才看了不过一行,便神情惊慌地站起身来,陆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道:“四姑娘,您这是.......”
陆明兰顾不得把信看完,抬起头道:“陆安,你赶紧带着把外面的人请进来,快去啊!”
陆安微微一怔,忙答应了一声是,带着那名小厮去了前门。
陆明兰拿着信,从后堂向内院走去,她的贴身侍女巧云小跑着跟在她的身后,询问道:“小姐,您这么匆匆忙忙地是要去哪里吗?”
陆明兰紧紧地攥着信,待到回廊尽头,忽地停下脚步道:“巧云打伞。”
巧云嗳了一声,连忙打起油纸伞,遮挡在陆明兰的头上。可陆明兰却是将信纸紧贴在胸口,似乎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更加担心这封信被打湿了。
陆明兰去了母亲的房里,陆老太太近来因为京城传来的消息,急火攻心,病了过去。
陆靖南前几天刚刚捎来消息说,世子爷在塞外找到了婧婷,只是她重病缠身,身子虚弱,不易长途跋涉返回京城,只能暂时留在塞外养病,带到身子痊愈了,方才能够启程归来。
陆婧婷终于有了消息,本该是让陆家上下欣喜不已的消息,但陆老太太和沈氏除了惊喜之外,心中更多的却是忧虑和担心。
七年了,这七年她是怎么过的,落到蔡家那帮人的手里,不用想,每天的日子必然是生不如死。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可听来的第一个消息,却是她重病不起的消息,无疑是在大家脆弱不堪的心头上,又划上了一道血痕。
吴妈妈正守在陆老太太身边,待见四姑娘神情惊慌地跑进来,不由吓了一跳,扶着胸口道:“姑娘,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陆老太太并没有睡沉,听见了动静,撑起身道:“是明兰吗?”
陆明兰飞奔到母亲身边,将手中的信,拿给她看道:“母亲您看,这是婷儿写来的信,而且还送来了什么人。”
“什么?”陆老夫人和吴妈妈同时惊呼出神,陆老夫人的眼睛不太好,只道:“信上怎么写的,明兰你快给我念念。”
吴妈妈则是起身道:“奴婢这就去看看,来得是什么人。”
明兰认真地把信念给了陆老夫人听,陆老夫人听过之后,愣怔了半响,方才喃喃道:“婧婷的孩子,是她的孩子。”
陆明兰也有些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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