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知是男是女,所以小衣越做越多,款式花样都不相同。
衣服上的每针每线都是陆婧婷用足了心思的。碎玉看了连连称赞道:“夫人的手真巧,这小老虎和小金鱼绣得活灵活现的。”
陆婧婷闻言,默不作声,就着白亮的光线,低头专心于手上的活计。忽然,她的身子微微一怔,动作静止了下来。
碎玉脸色微变,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正欲张口询问,却见陆婧婷伸手扶着腹部,道:“他动了一下。”
碎玉闻言,心头一喜,忙凑到主子身边蹲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身子,道:“夫人近来,胎动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已经快八个月了,再过不了多久,夫人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陆婧婷深吸一口气,轻轻抚摸着肚子,只觉这个孩子有些太过活泼好动了,每天都在她的肚子里不停折腾,着实让人觉得辛苦。
碎玉抬起头看着陆婧婷,微笑请求道:“夫人,奴婢能摸一摸您的肚子吗?”
陆婧婷点一点头,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许是,感受到了外面的这股力道,里面的小人儿再次动了起来。
碎玉欣喜不已,瞪大了眼睛道:“夫人您看,他在踢奴婢呢。”
陆婧婷微微弯了弯嘴角,似是在笑,又不是在笑。
碎玉对着陆婧婷细声细语地说这话,却没注意到蔡凤生正站在门口,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们主仆二人。
这样柔和静好的场面,真是难得一见。蔡凤生看着陆婧婷温和平静的神情,忽然想起几个月之前。她朝着自己哭喊愤怒,泪痕交错的脸蛋,忍不住暗自叹息。
明明是那么个刚烈的女子,却不禁让人产生一股怜惜之情,从来没有女人,能让他失去冷静。手足无措。而陆婧婷的存在,却是让他三番五次地乱了阵脚。
即将身为人父,蔡凤生的心中有喜有忧,喜的是。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蔡家的长孙,若是父亲泉下有知。知道蔡家后继有人,一定会倍感欣慰的。忧的是,眼下的处境和这孩子的未来。
新皇登基已有大半年的时间。朝廷还在继续缉拿蔡家的残党余孽,但凡是和蔡家有牵连之人,全都被拘押起来,杀的杀,贬的贬,充军的充军。
蔡凤生为求自保,只得改头换面。改了姓名。如今的他,在外被人称作霍大爷。大名霍东起,是在苏杭一带刚刚暂露头角的大商户,出身富贵,财大气粗。
如今的蔡凤生蓄着整齐的胡须,遮住了脸上隐隐可见的戾气,举手投足之间,神态气势也是略有收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锱铢必较的商人。但有时偶尔流露出的气质,还是会让产生一丝错觉。
霍东起这个身份,姚夫人早已细心为蔡凤生准备了多年。非但寻了一个和他长相十分相似的同龄人,经常出入苏杭一带,故意抛头露面。早在两三年前就开始为他出面做局,拉拢买卖,为的就是一旦蔡家失了势,遭了险,便可借此身份,重新开始,重头再来。
蔡凤生易名为了霍东起,陆婧婷并不知情,她整天幽居于这庭院之中,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连新皇即位之后的年号是雍乾,也是碎玉无意间告知于她的。
此时,蔡凤生站在门口,默默审视着陆婧婷的脸,很想在她察觉之前把目光转开,可偏偏目光就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似的。
碎玉摸着陆婧婷圆滚滚的肚子,含笑道:“夫人这胎一定怀的是个男孩儿,所以才会如此精力旺盛,调皮好动。”
陆婧婷脸上温煦的带着浅笑,慢吞吞的抬起头来看她,正欲说什么,却发觉门口处的高大身形,微微一怔,随即眼睑微垂,缓缓淡去了脸上笑意。
蔡凤生深知她心里怨恨着自己,稍稍清了清嗓子道:“这次去北边进货,无意间发现了几件新鲜的玩意儿,特意拿过来给你看看。”说完,便有两名小厮端着盛满物件的托盘,走了进来。
陆婧婷低着头没有答话,甚至懒得抬头看一眼。
碎玉眼明手快,忙迎了上去行礼道:“奴婢给大爷请安。”
蔡凤生自顾自来到桌边坐下,结果碎玉递上来的茶碗,看着陆婧婷轻抿了一口茶,询问道:“夫人,这几日身子如何了?夜里睡得可安稳些了?”
碎玉站立在侧,回头看了一眼陆婧婷的脸色,方才回话道:“夫人近来身子还好,只是孩子胎动的厉害,夫人夜里总是睡不安稳。”
蔡凤生听闻孩子胎动,皱起平整的眉头。“怎么不请大夫过来看看?”
碎玉点点头:“大夫每天午后都会过来一趟给夫人请平安脉。大夫说,孩子一切安好,才会频频胎动。”
蔡凤生闻言,唇角微勾,他站起身迈开脚步,走到陆婧婷的身边,目光扫过那一件件做好的小衣,略感意外。他就着身边的木凳坐下,似乎是想要和陆婧婷说一说话。
陆婧婷却是理也不理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睛只是看着手中的衣物,完全看不到旁的。
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蔡凤生的眼睛有了神采,轻轻地伸出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
陆婧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蔡凤生识趣地收回了手,并不愿意为难她,起身道:“你好好歇着吧,别累坏了眼睛。”看似只是一句风淡云轻的叮嘱,但能从蔡凤生的口中讲出来,实属不易。
陆婧婷依旧听而不闻,用无声的沉默做着小小的抵抗,她不愿蔡凤生交谈,那种平平静静闲话家常的场景,她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时光匆匆,宛如一去不回的涓涓流水,夹着葱绿的青草和飘零的花瓣,环绕在陆婧婷的身边。
进入九月的一天,陆婧婷晨起之后,忽然破了羊水,她的孩子终于要出世了。
碎玉且惊且慌地找来产婆,准备接生。
陆婧婷捂着坠痛不已的肚子,平躺在床上,耳边听着产婆焦急的声音道:“夫人,待会儿一定要用力,只有用力,孩子才能出来的快。”
陆婧婷用力咬着嘴唇,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深深的恐惧感,古代的女子生育时,就像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十中九险。
陆婧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这一回,身边的人早已忙成一片,只有产婆略显尖利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不停地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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