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一向都不怎么好,就像现在,尽管太阳早就出来多时了,可是整个天地之间还是一片灰濛濛的,阴暗中透着压抑,没有一点温度温暖。
孙毓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窈窕,迟疑的看向林暮阳,劝道:“四爷,终究是夫妻一场,何必……”
何必不留一点念想?这一去,就已经形同于休妻,对于朱氏来说,已经是一场耻辱,何必还要这么不留情面,斩尽杀绝?难道还真要逼死她不成?
孙毓跟的林暮阳时间最长,也最懂得他的心思,他得林暮阳的重用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只说了这么几句,林暮阳就毫不犹豫的从车上跳了下来,大踏步进了院里。
朱氏一脸憔悴,如中风中残烛,几乎站都站不住了。眼巴巴的望着门口,不知道是失望还是绝望。
没有争吵,只有宁静,甚至一点细碎的声音都听不见。孙毓站在车旁,虽不敢听,却还是侧耳聆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又觉得这样不合适,便假装踢踏着脚下的石子。
车帘掀起了一角,是那位丑养娘。
孙毓抬头,立刻就别了视线,道:“别着急,等一会,爷有事没完呢。”
丑养娘一派事不关己的态度,只道:“念郎醒了——”
孙毓一时没明白,有些怔愣。丑养娘只得解释:“今儿起的早,念郎却没到醒的时间,这会醒了,就该饿了,我要热水。”
孙毓还是有些懵懂,随即为难道:“你且等等。”
他刚要抬脚去寻热水,就见林暮阳大步的回来了。他迎上去,道:“四爷,可以走了吗?”
就见林暮阳朝着车里尚未及放下帘子的丑养娘道:“你。下来。”
丑养娘抱了念郎,只得下车。好在林暮阳顾念着孩子,虽然气愤。却还是放轻了力道,只一扯这养娘的胳膊。就往院子里拽。
丑养娘猛的一甩手,竟如遇蛇蝎。那份毫不留情的嫌弃,看的孙毓脸上都挂不住了,他一闭眼,有点不忍心看自家四爷有什么反应。
林暮阳一声不吭,甩脱了的手再度拽住了养娘的手,威严的眼神里带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可这养娘竟更是脾气拗的。往后退了一步,直直的盯死了林暮阳,大有他再不松手,她便不肯往前的地步。
这份执拗,让林暮阳的眼神一凛。就在这一刹那,那养娘的态度又软化了,垂下眸子,收敛了身上所有的硬刺,一声没吭,任凭林暮阳死死攥着她的手臂。
还是那个无害的。不起眼的,平凡之极的丑养娘。
林暮阳没空跟她计较,拉着她就进了院子,不远处。朱氏正偎在两个侍女身上,脸色惨白,悲痛欲绝。
林暮阳在三步之外的距离停下,道:“你不必说这种违心的话,我把丑话放在前头,你今日死,我明日便娶她为妻。”
朱氏愤怒的望向他拽着的女子,怒极反笑,道:“你,你还真是,自甘堕落,竟为了要割断夫妻情分,不惜拿这么一个丑女来顶缸。”
林暮阳无意纠缠,只道:“随你怎么想,如果你真的到了末路,别吝啬,叫人与我报个信。”说完转身就走,手里还紧紧扯着那养娘的手腕。
朱氏的哭泣声猛的爆发出来,却是又短又促。丑养娘回头看时,她已经倒在了侍女的身上。视线很快的收回,长长的睫毛遮掩了那抹一瞬即逝的复杂的情感。
这回没用孙毓劝,林暮阳就上了车,只不过才行了一段时间,车就又停下了。林暮阳从车里跳下来,吩咐孙毓去找热水。
等到车里的人净完手,把用过的水递出来,又过了一时,念郎的哭声消停下去,这才又开始走起来。
孙毓也不劝了。肯定是刚才养娘在给小少爷喂奶,这一天折腾这么几回,四爷还怎么在车上待啊?真是麻烦,要不,再雇一辆车?
想着林暮阳一共也没多少资产,这一走,又大都留给了少夫人,能不能撑到目的地还两说呢,再雇一辆车?那得多败家啊。
一路上的艰难自不必说,多了个小婴儿就多了很多事。好在越往南越暖和,天气也渐渐的进入了二月,空气里已经能闻见春天的气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念郎身子越来越壮,竟还胖了许多,林暮阳的情绪尤其的好,也不急着赶路了,常常停车,亲自抱着念郎看看风景,不时说几句诗文,边说边笑,分明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丑养娘就在一边,低眉顺眼,全似不存在一般相陪。
连孙毓都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很温馨,有点像一家子的感觉。连四爷都大言不惭的拉着人家的手说要求娶了,他都不嫌,孙毓不过是私下里腹诽,也情有可原。
这丑养娘看的熟了,也不是那么丑。其实公平而论,她除了肤色黑了一点,额头有块青痔之外,五官还是很清秀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平素不撩起来看人,可真要是看了人,就像黑夜里璀璨的星星一样,又清又冷,又明又亮,直照进人的心坎里。
初夏时分,林暮阳到了云南的安宁,这里四季如春,风景怡人,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只除了生活清苦些,其实修身养性来说,还是挺不错的。
林暮阳到县衙备了案,稍微休整,就在这里买了一处民居,做好了长期生活下去的准备。院子不大,也就是三间正房,一座后院。
好在他们人也不多,林暮阳把正房让给了念郎,他索性和孙毓挤到了后院。每天自己到地里荷锄耕田,回来时有养娘做好热饭菜,闲暇时抱着念郎在院子里玩,生活过的无比惬意。
房屋后头就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还能看见水底的游鱼,养娘时常来这洗衣服,林暮阳就带了念郎在一边玩耍。
远远看去,就是一家人。
住的久了,村子里的人发现这位新搬来的林老爷平易近人,又颇通文字,性子温和,很好相处,也就时常过来坐坐,进来进去,随口就叫这位养娘林大嫂、林夫人,总之是当他们是一家人。
林暮阳不辩解,养娘也不反驳。时日久了,孙毓也不费心去思量了,当事人都不介意,他着什么急操什么心呢?没事的时候就考虑做些什么营生,也好维持一家子开销。他挺忙,这一走,就走了两个多月。
等他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走时念郎才十个月,还不怎么会走,伊伊啊啊,也不怎么会说话,等孙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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