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这一声惊呼,吓的朱氏话都没说完,就咽进了嘴里。她惊疑的看向产房的方向,就见一个稳婆跌跌撞撞的跑出来,道:“回大人,回夫人,这位陈大奶奶胎位不正,竟是,竟是先出来的是孩子的一只手……”
朱氏和林暮阳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胎位不正”四个字已经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只是,不正就不正吧,稳婆何以露出这样惊惶的神色?倒像是见了鬼一般?
稳婆见他二人端坐如山,还在心下感佩:果然是做官的,就是不一样,听见这样耸人听闻的消息还能这样镇定,当下她也就三言两语把问题简要说了说。
本来正常的产妇产子,都应该是孩子的头部先出,随之是肩膀,而后是身子。
但也有特例,有的是先出来脚,也有像这样先出来手的。
先出脚的孩子,除了产妇要受罪多一些外,倒也没有性命之忧,可像这种先出来手的,就证明这孩子的位置十分的邪门。
这种现象不是没有,但据乡间传闻,这样胎位不正的孩子都是怨气、戾气太重的恶鬼转世,往往一尸两命,孩子和大人根本活不了。
朱氏脸色就是大变。
要是这样,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福星,分明是讨债鬼。她不由的浑身发寒,不由自主的想,是不是七弟不甘心,所以化成厉鬼,竟然依附到这孩子身上来了?
她颤抖着看向林暮阳,道:“四爷,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不……”要不就都算了。
林暮阳却猛的瞪她一眼,朝着稳婆道:“你从前可接生过这样的孩子?”
稳婆摇头:“奴婢没见过。只是听过,所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请大人快点拿主意。如今这位奶奶已经疼痛不支,晕过去了,再这样下去。到时候失血过多,可就彻底没救了。”
林暮阳心乱如麻。脑中嗡嗡作响,勉强镇定心神道:“都有谁知道该如何处理?”
稳婆都要哭了:“奴婢几个都只听过没见过……”
林暮阳气的七窍生烟,气的骂道:“废物,蠢材,从哪儿找的这帮废物。”
朱氏听的脸红,不禁小声辩驳:“妾身亦不通这些事故,只是当时……在城中打听过搜寻来的。”
天底下生孩子的女人多了。有时候一天就不知道要生多少个孩子,朱氏确实没往心里去,随易找了四个稳婆敷衍了事,谁想到了最后关头会出现这样的凶险场面,这四个偏偏又是蹩脚蟹呢?
林暮阳顾不得跟她争论谁是谁非,一头叫人去找孙毓,火速去城中搜寻最好的稳婆,一头把大夫叫来,同他商量。
这大夫乍听之下也有点慌乱,他虽是大夫。可是女人生孩子对于他来说还是陌生了些,一时也满头是汗,拿不出个好法子来。只好先开了药,叫稳婆送进去。替将离止住血,提提神,先让她醒过来再说。
等到将离醒转,产房里传来压抑的痛叫,这大夫饶是再镇定,也不免心头发颤,双腿哆嗦,手里翻着医书,大冷的天,连汗都顾不上抹了。
林暮阳却直挺挺的站着,背着手,俊逸的脸上难得一见的沉静。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如同点着滚沸的油锅,一下下生煎着他的心。
当日将离的话一齐涌出来,就像是在生剜着她的心。她当日便是在托孤么?她早预料到她会有此劫难么?万一,要是万一……
他不敢再往下想,可眼前却不自禁的闪现出了将离浑身是血,了无生气的一俱尸体的模样……低低的呻吟一声,林暮阳握了握拳头。早知道她要受这种罪,不如当日不叫她孕育这个孩子。
当日她说“她不想生了”,那么现在呢?她是不是正痛不欲生,恨不得现在就死过去?
还有孙毓这小子,平时做事一向麻利,怎么今天这么慢?他就不能再快点吗?
林暮阳这里胡思乱想,刚才回话的稳婆跑出来,行礼道:“大人,奶奶醒了,说是要见您,您看——”她很为难。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这位大人与这位奶奶不像夫妻,可是这种关头,就是这妇人的丈夫也是不能进产房的,她却大喇喇的提出这样非分的要求,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要是这位大人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
她小心的打量着林暮阳的神色,一见他望过来,先害了怕,也不细辩他的情绪到底是喜是怒,就一下子软了下去,道: “大人恕罪,是奴婢不该传这等不合时宜的消息,奴婢知错……”
林暮阳却一把就拨开她,喝道:“让开。”
将离已经痛到五官都变形了,牙齿咬的满唇都是血,手指蜷曲着,掌心亦是一团血肉模糊。玲珑满脸是泪,小心翼翼的在一旁替将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她没见过这阵仗,早就吓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暮阳一挥手,示意玲珑退到一边,他便坐到玲珑的位置,一下子就抓住了将离的手,费了些力气,才勉强把她的手指抚平。可也不过才把自己的手放到她的手心,她就又用力的蜷缩起来,疼的秀眉都拧到一起了,浑身上下都不可控制的一阵痉挛。
林暮阳唤她:“将离——”这一刻,他也不顾得旁边的人是否诧异和惊愕了,甚至这一声“将离”里所饱含的种种复杂情绪,种种失控,都是他自己不能预料和感知的了。
将离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他也会有疼痛的触感一样,费力的睁开眼睛,道:“求,求你——”
林暮阳几乎不敢正视将离。这一刻的将离,那样的狼狈,那样的憔悴,却又是那样的倔强,那样的勇敢,那样的明艳。这些复杂的感触搅的林暮阳心都乱成一团了,忙接话道:“你说。”只要她开口,不管是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将离的声线被噎住,半晌才断续的道:“攥紧……啊——”
她疼的叫出来,又紧紧的咬住了唇,眼睛深深的闭起来,眉都要皱在一起了。林暮阳怔了下,才明白过来她是要他攥紧她的手。他便反手,把将离的手包在手心。
将离却不领情,甚至有些怨恨和烦躁的道:“用力——”
林暮阳只得用力的攥下去,攥的他的手都要麻木了,才看见将离竟然解脱般的松了眉毛,也松了腥红的唇,再度睁开眼,道:“叫,稳婆,把手,塞回去——”
这一句话,她说的又轻又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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